她都快三十瞭也！在現代都可以自稱老阿姨瞭，沒想到在這裡還是個孩子似的……

雅淳真人又笑：“好，你不怕就好。他如今這樣的結局，你覺得如何？”

儲真不知說什麼，她看瞭眼雅淳真人。雅淳真人道：“但說無妨。”

儲真便點瞭點頭：“那個……我是有點不明白，他做瞭那麼多的錯事，害瞭師娘和好多人。可為何最後隻說雍聯新城的亡魂呢？”

雅淳真人沉默片刻，最後方道：“因為隻有雍聯新城的亡魂，才有人為他們哭泣，為他們抱不平。”

“明明師娘你這般，我們也是為你抱不平的！”儲真嘟著嘴說道，“我們都是！”

雅淳真人笑起來：“是呀，也正是因為我有你們才可以振作。”

她被囚禁千年，最被親的親人，最信任的師尊，以那樣可笑的理由囚禁。她在無數個黑夜裡，聽著其他人慘烈的呼叫，送走瞭一批一批被折磨至死或是廢人的同修們。

她仰望天空，可連天空都是永久的黑暗。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甚至以為這個世界隻有這樣一種顏色。她一次次地回憶過往，又一次次地全盤否定瞭那個當初懷抱理想，將人性想得美好的自己。

多麼天真，又是多麼的可笑。

當初的善良和軟弱，當初的輕信和光明，像是一張脆弱的白紙，隻需要一個用力，就會被撕得粉碎，落在她的發間，每一個碎屑都在嘲笑著她自己，也將她朝著無底的深淵拖拽下去。

若不是眼前的人，若不是那個滿是希望的魔界讓她重新看到光明。若不是身邊圍繞的愛人和親友依舊如故，她實在不敢想象自己會墜入怎樣的場景裡。

是孤註一擲偏執的複仇，還是泯滅良心，行走於黑暗之中。

還好。

還好一切都有挽救的時機，還好她如今的行事，手段雖是黑暗，卻是為瞭最終的光明之道。也還好，魔界的魔尊們神智清醒，得失之心也不那麼貪婪，隻是維持著如今的平衡，而沒有想著要將人族覆滅，讓他們這些努力幫助魔界的人，不至於感覺自己的努力換來一群狼心狗肺。

雅淳真人長長地吐出瞭一口氣，能與魔族站在一起，能和儲真他們一起，這或許才是此前她做瞭那麼多善事收獲的善果吧。

雅淳真人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目光柔軟：“幸好有你們。我想，雍聯新城的那些亡魂也該瞑目瞭。”

禍首死去，告慰的並非亡魂，而是為亡魂哭泣的那些人。而讓長琴因他看不起的那些人而死，這是對長琴最好的報複。

雅淳真人揉瞭揉儲真的腦袋：“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儲真似懂非懂地看著雅淳真人。但她並沒有解釋，隻是朝前緩緩地走去，周身總是透露出一種寂寥來。這時，從人群之中躥出來瞭一人，走到雅淳真人身邊，對她說著什麼。

雅淳真人周身的寂寥這才散去不少。

儲真看著那背影，總覺得幾分眼熟，她轉頭看向師映陽：“那是……”

“是師尊。”師映陽牽著儲真的手，低聲道，“師尊擔心師娘。”

儲真這才哦瞭一聲，也是，師娘的不對勁，儲真都隱約有感覺，更何況是聞先呢？若是真的不聞不問，哪怕說是聞先是男子粗心大意，那也太過牽強瞭。

有愛人在身邊，想來師娘會好上很多把。儲真松瞭口氣，又想起一事來：“對瞭，那魔界現在的事務……”

師映陽低咳一聲：“還有師兄呢。”

至於師姐，師姐一定會用武力壓迫師兄幹活的。儲真聞言，嘶瞭一聲，抓住自己的腦袋：“我覺得會被萬掌院念死瞭。”

自從戰事興起，萬掌院忙得腳不沾地，已經多次表達過自己的怨念。如今再將溯星抓去，恐怕萬掌院會發飆吧。

師映陽聞言，笑瞭笑，揉揉儲真的手：“沒事，是師尊讓他去的。萬掌院再如何生氣，還能對師尊生氣不是？他們兩如今的輩分已經不一樣瞭。”

儲真默然，在心中默默地給萬掌院點上一根蠟燭，就歡天喜地牽著師映陽離開瞭。師映陽帶著一點笑，前線的戰事已經開始緊張，呈現出瞭膠著的狀態。在沒有魔界的加持下，也不能保證日後還會不會出現內鬼。

而按照此前的辦法，每攻陷一座城，對點星閣其實都是一個很大的負擔。隻是因為儲真曾經繪制過的藍圖，因為自己曾在神識中看到過的景象，師映陽也頂著所有的壓力，咬牙堅持瞭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