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何死于兰若寺?(79)
作者:给大家讲一下事情的经过
“怪物!”
“試驗品!”
“奴隸!”
……
那天夜裡我抱著餘沁睜瞭一宿的眼,捂著她的耳朵,我手臂被她抓住一條又一條血絲,滲出細小的血珠,但她還是止不住發抖。第二天我下樓,看到他們傢被劈爛的門,屋內的墻壁上被刷上大大的標語,還有血混在裡面,屋內空無一人。
我聽得到摩托車後座支架在地上劃出的聲音,劃過那些裂縫的聲音,像火車車輪劃過鐵軌,空氣中除瞭臭味,還有淡淡的煙灰。在餘沁住進我傢時我就告訴自己,我不能被任何事物所擊垮,我與她的生活全系在我自己一個人身上,不過許多事還是無可避免的。一個青年從廢棄的超市裡一步一步走出來,冷冷的望著我?我下意識想要擰緊油門把手沖過去,但街上的路障擋住瞭我的去路,急剎車過後,我摔倒在地。
“你他媽準備去做什麼?”他瞎瞭一隻眼睛,眼白像污水一樣渾濁。他鉆出超市,站在我面前,雨水自他臉上滑落。他手裡拿著一根棍子,棍子的一段嵌著幾枚鐵釘。
“找點吃的。”我說。
“找什麼?”他棍子的鐵釘蹭著地面
“吃的。”
他伸出手來,我註意到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少瞭兩塊指甲蓋。他撥開我頭上的帽兜,我知道他看到瞭後腦上的接口,又盯著我看瞭一會兒,他說 “你他媽就是個改造後的妖怪。”
“我和你一樣,也隻是人。”我說。有那麼一秒鐘,我看到他那隻完好的眼睛裡閃過一些別的東西,但很快就消失瞭。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嗎?你就是個怪物,你不僅是怪物,你還他媽是個雜種。他一隻腳踩在我的手上,說,你和政府的那些雜種一樣,你以為你們能往我們的腦袋裡安上東西然後控制我們?你他媽這個垃圾,垃圾,垃圾。
我觀察瞭一下他。我這才發現,他算不上青年,頂多隻是一個少年,他什麼都不怕,他皮膚上起瞭一層一層皺皮,毫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自然也不會在乎別人的性命。
我突然爬起來抱住他的腰,向前撲去,他被我推倒在地,泥水濺瞭他一身。他坐在地上掄起棍子揮過來,我用左手擋著,防護服被劃開瞭一道口子,雨水灌進去,我左手被劃開一道看得見骨頭的口子。我倒在地上,他站起來舉起持棍的右手,就在他將要揮下的那一刻,轟鳴聲響起,刺眼的紅光穿透雨幕照射下來。就在他下意識回頭望向紅光的一瞬間,破風聲傳來,他的頭被打出一個洞,癱軟在地。
空中停滯的飛行艦上落下一根黑色的繩子,一個全副武裝的黑衣人拎著槍從繩上滑下來,帶著面罩,我看不清他的臉。他看瞭我很久,我意識到他是在用顱內計算機確認我的身份。過瞭一會兒,他向著空氣說道:“駱駝,這裡有個平民受傷,拿醫療用品下來。”他垂下槍,伸出手拉起我。從那繩上又滑下一人,帶著一個醫療箱子,拿出繃帶敷上藥,將我的左手包紮起來。
“去做什麼的?”最先滑下的那個黑衣人問我。
“去區研究所拿吃的。”劇烈的疼痛幾乎讓我暈眩,我幾乎沒力氣開口說話。
“能過封控?”他語氣中明顯有些驚訝。
“地下我知道路。”我強忍住眼前一陣又一陣的眩暈,回答道。
他與他的同伴對視瞭一眼,扭頭跟我說道:“你不用去瞭,四個小時前區研究所被革命黨的人偷襲,已經被毀,所有工作人員無一生還,我們就是剛從那兒回來的。”
他在自己的手臂上戳點瞭幾下,一幅全息影像浮現在半空中:研究所外圍四米高的防護墻被打開瞭一個大洞。畫面一變,廠樓起瞭大火,玻璃大部分都碎瞭,研究所的院子裡有很多人走來走去,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都在拼命地叫嚷。畫面又是一轉,研究所的樓房外墻一點一點出現龜裂的痕跡,最終終於崩塌瞭,像是灰塵墜落。人群中爆發一陣歡呼,但接著就是數道強光從天而降,歡呼變成瞭慘叫,畫面就此中止。
他收起自己的槍,從自己身後的背包裡拿出一份食物遞給我,又向著他的同伴昂瞭一下頭,他的同伴先是一怔,隨後也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一份食物還有四瓶水,一齊遞給我,我接過去的時候才意識到黑衣人裝備上的標識:他們不是軍隊的人,而是公共安全局。
“我們已經收到瞭消息,封控很快就要解除瞭,最遲不超過今晚,封控解除後,物資很快就會運進來,你放心吧。”他打開自己的面罩,露出一雙眼睛,還是個年輕人,看上去眼睛主人的年紀和我差不多一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