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萌萌，這不是你的錯，陳南喬會理解的。”

“我真的好怕……”

張萌語氣哽咽，她知道，這對陳南喬不公平。

“沒關系的萌萌，他會理解的。”林非安靜的抱著張萌，直到她情緒穩定下來。

張萌從林非辦公室出來時，陳南喬正站在一副畫前出神。

走近細看，是一顆大樹，棕色的樹皮上一圈一圈的年輪，陽光透過翠綠的樹葉在地上打出光斑和陰影。

一整張畫裡，除瞭這顆大樹，再沒有其他的東西。

“是蒙多的《樹》，南喬對這個感興趣？”

張萌不愧是學畫畫的，一眼看出畫的出處，是一個法國畫傢早期畫的。

畫技對比現在還有些青澀，可偏偏，這幅畫是他所有作品裡最為人所知的一幅。

畫裡樹葉是翠綠的，樹幹筆直，樹皮的紋路畫的很細致，明明應該是生機勃勃的一幅畫，卻處處透著死寂。

“你知道為什麼這棵樹看著沒有生機麼？”

陳南喬轉過頭，“為什麼？”

“因為沒有風。”張萌眼睛盯著畫，語氣淡淡的。

“大部分人的解讀都是因為沒有風，我卻覺得是因為它被裝裱在瞭相框裡。”

陳南喬明白，沒有風是在說畫裡沒有風，所以樹是靜止的。

可如果不被裝在相框裡，隻是一張畫紙，路人走動都會為這幅畫帶去風。風會帶著畫紙動，畫裡的樹自然也不再是靜止的。

《樹》的生機被一個帶著玻璃的相框隔絕。

不知為何，聽瞭張萌的解讀，陳南喬覺得他更能理解這幅畫瞭。

就好似他和她……

他註意到，張萌剛剛泛紅的眼眶瞭。

誰在框裡？

誰在框外？

沒人在框外，都在框裡。

第二章

陳南喬握住張萌的手，手心的溫度傳遞過去。

張萌回首，兩人相視一笑。

彼此都明白，對方有心事。

兩人牽著手，逛完瞭整個畫展，陳南喬又發現瞭張萌的一個亮點。

平日裡笨手笨腳的張萌有一種笨拙軟萌感，聊到畫卻侃侃而談，眼睛裡的光芒，比夜晚的星星還要耀眼。

後半段，陳南喬幾乎沒有再仔細聽張萌的講話，他一直在盯著她的眼睛。

張萌感覺到他的目光，講著講著低下頭，圓圓的臉蛋紅紅的。

“南喬，你，你能別盯著我麼？”

陳南喬輕咳一聲，“抱歉。”

他轉過頭，不再緊盯著張萌看，然而視線裡突然出現的身影令他呼吸幾乎停滯。

他怎麼會在這裡？

陳南喬握著張萌的手松開，緊緊的攥在一起。

胃裡開始抽搐，喉頭一陣一陣的往上翻湧。

那人穿的西裝革履，梳著大背頭，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正面帶笑容的和身旁同行的人聊天。

陳南喬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逃跑的腳步，臉色煞白。

他以為，他已經躲得夠遠瞭。

張萌感受到他的異樣，擔憂不已，“南喬，南喬？”

“你還好麼？”

陳南喬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再加上張萌的呼喚，引起瞭周圍人的註意。

西裝男也看瞭過來，臉上閃過一絲意外，很明顯已經認出瞭陳南喬。

眼看他就要跨步向前跟他打招呼，陳南喬搶先一步。

“抱歉，我去下洗手間。”

陳南喬強忍住想吐的沖動，快步離開。

大步走到洗手池前，陳南喬把抖著手擰開水龍頭，借著冰冷的水來平複自己的情緒。

他閉上眼睛，把冷水潑在自己臉上。

等到再次睜開眼，嘴邊掛著苦澀的笑。

他以為自己已經成熟到能足夠冷靜的去面對那些前塵往事瞭。

可惜生理反應是騙不瞭人的。

十年前，他們對他的傷害，傷疤還依舊在。

隻要有人去觸碰，還是會痛。

就像一首歌裡的一句歌詞。

有些東西，你要是不提，我不去回憶。

他不想永遠活在這個陰影裡瞭。

明明他已經想要去準備好自己，去迎接新的生活瞭……

張萌在外面等瞭許久都沒見陳南喬出來，發信息問他在哪裡？

［萌萌，抱歉，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回去瞭。］

張萌收到信息的時候，西裝男正局促的站在她面前。

［是生病瞭麼？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