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卷一頁頁翻過，嘩嘩嘩的聲響在血海中格外矚目。

林顏若的劍依舊直指陶夭菁，面容無動於衷。

上一秒還在飲茶談笑、推心置腹，下一秒就拔劍相對。

那一場溫馨瞬間化成泡沫，跟著浪海的波動，消失不見。

“拿到這些資料，我總是在想一件事，你是否後悔過放棄雲悠的生死。”

陶夭菁掀起眼簾的幅度、高度都與記憶裡的雲悠如出一轍，僅僅是露出一對烏黑沉靜的眼瞳。

——他簡直是模仿雲悠的神態！

當真惟妙惟肖。

陶夭菁不止模仿神態，還換皮扮作雲悠。

用著雲悠的臉，說著的語珠字字戳心。

“你不是那座見不得人受苦和怨屈的神碑嗎，為何又舍得棄瞭妾身的身傢性命？”

明媚如初的容顏作著令人心生恐懼的表情，那分明怨懟的雙眼死死不肯瞑目，竟泣血落下。

耳畔聲聲回響雲悠那句句的“林娘林娘”。

林顏若禁不住笑出聲：“你休要亂我道心！”

他的劍不曾抖動過，而是往下壓得很重。

險險將幾層的羽衣割破，卻不傷至皮肉，不掛一絲血水。

“我助雲悠，僅僅是完成我的任務，所以我為她築好瞭登上權力的高梯；我不救雲悠，也僅僅是她死後對我更有利。”

他將笑容掛在嘴邊，眼神冰冷地俯視陶夭菁。

“多年之前就對系統做瞭手腳，不斷從我這裡拿到不少的消息……”

“又不停地扮作我身邊的人，不就是想要解開血雨陣……你如今也算是拿到瞭方法，卻又不實施，這說明你還需要我這個來自異世的人。”

林顏若的笑意更深，目光也更發決絕。

“所以不惜自爆身份也要帶走我，我對你來說不過是個無關緊要者，身上的秘密也被你掏光。”

“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陶夭菁故作輕松地伸指點瞭點林顏若的心口，雲悠的皮相也幻化於自己的相貌。

他隻是輕輕一顫動他那一對明亮的雙眸，眼中不言而喻著什麼情愫。

便一差不差地盯著林顏若看去：“若我說，單純隻是為一人，隻為你一人呢！”

直白說出自己的最原始的想法，陶夭菁並非羞澀，眼神照舊清亮。

好似那句動人的話也隻是隨口一談。

林顏若回答這個問題：“誰信你的話啊？！”

他毫不猶豫地戳穿陶夭菁的謊言。

林顏若等得不耐煩瞭，又加重手中的劍，緩緩割破肌膚。

血絲慢慢滲透、打濕羽衣，尤其是脖頸處留下一道較深的傷痕。

趴在陶夭菁腳邊的兩道黑霧，聞著血味，圍繞在陶夭菁的頸部。

從他的視角看去，倒像是陶夭菁時髦的穿戴著黑紫色的圍巾。

“你跟我何嘗又不是一類人，我們一樣是沒有心的！撥開層層僞裝，裡面居然是一點也沒有的人！”

“你會為瞭目的而不擇手段，到最後你會過來找我的。”

陶夭菁倏忽起身，鋒利可削玉石莫邪劍劃破瞭他頸上的喉結。不斷流下的血液還未落地，就被兩道黑霧急不可耐地舔幹凈。

破損的肌膚完好如初，不見任何瑕疵。

陶夭菁俯身一擊，避開莫邪劍銳利的進攻，將一掌沾血拍向林顏若。

好讓這個始終飄在天上、不可侵犯的人留下他的痕跡。

“異世之人，我靜候佳音。”

陶夭菁的一掌威力著實巨大，差點沒把人拍成肉餅。

林顏若禦劍低擋，要是再晚一秒，他真的會隨著原主那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血與火的地獄開始崩塌，跟著他的主人一同消失在林顏若的眼中。

就像是在一年前，隻保留瞭原主的□□的世界，不再善待她的血肉，用世間最笨重的桃木劍，殺死瞭會呼吸的身體。

而審判□□的嘉賓則鼓瑟吹笙、普天歡慶。

原主留在這個小說世界裡的最後一樣念想，也隨著她的靈魂高歌離去。

光與暗交織的區域，彙集瞭所有的不堪。非一人去承受著那萬般錐心之痛，有所作為又最終無可奈何。

對於林惜，他不認同原主所有的行為，也不認同陶夭菁的評價。

唯一認可的就是那句“為達目的，誓死不休”。

人生到處都是戲臺，演完一場接著一場的戲。

林惜瞧見光的盡頭站著位姑射神人，心嘆道：陪完瘋子演戲，又要陪女主演戲。這活真不是人可以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