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我的狗突然口吐人言(20)
作者:野所
他的心情不同於那日做決定的時候,反而沉甸甸的,如同百斤磁石墜入脾胃,壓的他無法思考。
這是,電話突兀的響起。
這才是早上七點半,公司也不該這麼早打電話。
白砂突然有瞭某種預感,他看向手機,是昨晚沒能撥通電話。
【媽】
在看到這個回撥來的電話的瞬間,他是快樂的,隨後又有些無措和迷茫。
白砂目光幽幽,有些猶豫不決。
他還是接通瞭電話,張瞭張嘴,神色染上不安,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閉上瞭嘴。
“是,是小砂嗎?”
聽到這個聲音,比印象中要更加蒼老的嗓音,帶著些小心和不確定,白砂的眼淚忽的掉落。
他感到嗓子幹啞,那種情怯,委屈,失落,無助將他壓的喘不過氣來。
“嗯......”他努力從喉嚨裡壓榨出一個字。
“對不起,昨晚媽媽太早睡瞭,沒接到電話。早上又怕你起得早,沒敢打電話過去。你起床瞭嗎?有吵到你睡覺嗎?你現在在哪裡?”
他聽見電話裡哽咽的聲音,母親的低泣,不自覺,他也已經淚流滿面瞭。
“媽媽,好想你啊.......回傢好不好...小砂啊”
“.......”
早起在公園運動健身的人們,看著一位青年低著頭,飛快的略過。
一隻手拿著電話,一隻手拿著航空箱,低低的應著電話,聲音不大,但是每個字都反複斟酌再說出口。
這時候還早,和媽媽通完電話才早上八點。
電話裡媽媽反複叮囑白砂,快點去吃早餐,可不能餓著瞭。
白砂像個呆子站在路邊,臉上盡是未幹的淚痕。
他平複瞭下心情,忽然笑瞭出來。
如同雨後的彩虹乍現,之前那麼多的猶豫,那麼多的寂寥,這麼多年的無助,在這一刻化為雲煙。
他的手還在顫抖,他是那麼膽小的一個人,隻知道逃避做縮頭烏龜的一個人。
這一刻卻像是一個得勝的勇者,哪怕在路邊喝著豆漿,都要仰頭灌下去。
回到公司,所有人都肉眼可見的看到白砂的好心情。
李維路上前捏瞭捏青年軟乎乎的腮幫子:“我說,你小子要離職,是不是都寫在臉上瞭。”
“開心的不要太明顯啊!”他有些不忿,用力的揉瞭揉白砂的頭,離職那天可別忘瞭請我吃飯。
白砂摸瞭摸自己被捏的有點發紅的臉,毫無知覺地問:“有那麼明顯嗎?”
他複而又不禁笑瞭一下,最近都是好消息發生啊。
正當李維路要說什麼的時候,總監正拿著個紙箱低頭向外走。
他路過時,擡眼看瞭眼白砂,像是狼狽的落水狗,帶著點不甘和屈辱。沒再多停留,走瞭出去。
李維路拍瞭拍白砂的肩膀:“這傢夥肯定沒想到,他一心要趕你走,結果自己走的最早。”
上次聚餐的一個同事走過來,給白砂一杯咖啡,意有所指道:“可不是,聽說被老板查到挪用公款。這下親戚不親戚可是一點也不管用瞭。”
文利推瞭推眼鏡,氣得臉色發紫,仿佛受到瞭莫大的屈辱,他緊咬牙關不吭一聲。
白砂對他的內心戲沒有興趣,反正沒過多久他也就離開這個公司。
今天的時間過得格外快,緩過神來,已經是太陽西斜,傍晚時分。
白砂今晚早早到瞭傢,他給八嘎倒瞭滿滿一大袋的狗糧,對翻瞭一地垃圾的八嘎溫柔說道:“吃吧,不夠再和我說。”
八嘎打瞭個冷顫,四條腿發著抖,撲倒在地上認錯,嚎著不要吃斷頭飯。
白砂的手機傳來一聲消息提醒,他點開一看,是備註“媽媽”的手機號發來的短信。
【下班瞭嗎小砂?】
【下班瞭,您吃晚飯瞭嗎?】
【吃瞭吃瞭給媽媽一個微星的號碼 媽想看看你好不好?】
白砂發瞭號碼,不到一分鐘就彈出瞭好友申請。
看著空白的聊天頁面,他剛想發個表情包緩解一下此時莫名緊張的心情。
隻見一個視頻聊天申請立刻彈瞭出來,媽媽的臉出現在畫面裡。
熟悉的面龐已然是許久不見,那頭女人眼中含淚,湊近盯著白砂,看瞭又看,一遍又一遍,怎麼也看不夠。
“小砂......你,你回傢吧。”她語氣裡帶上妥協和後悔,聲音慢而小,生怕驚擾到對面的兒子,讓他再次多年毫無音訊,讓她夜夜因思念而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