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的草是精灵王(23)
作者:扶十八
吸引安無恙目光的是墻上的綠色。
滿墻爬山虎,棕褐色的枝條交織,遍佈整張墻壁,枝幹上綴著星星點點的綠色。
初生的,鮮活的,明亮的生命。
老墻,舊枝,新葉,像一幅畫。
安無恙註視良久,用手機拍下一張照片。
離開時,她詢問工作人員,為什麼福利院其它地方都翻新瞭,那面墻卻沒有動。
工作人員說是老院長要求的,老院長說年紀大瞭,記性會變差,要留一塊地方存放記憶,等身體好瞭要經常去看看。
不知道老院長想要存放什麼記憶,她沒有等到查看記憶的那一天。
安無恙將照片洗出來,放在冰冷的石頭旁。
桂花藕粉
豔陽天,宿舍門口大包小包的行李交給快遞員,汗水順著下巴滴在短袖上,暈出一攤深色的痕跡。
安無恙為期一年的實習即將結束,下午去醫院辦理手續。
一部分行李寄到傢裡,一部分寄回學校,她還要參加一場畢業考。
考完後,跟著傢裡長輩學習,她不再是一名主要任務是學習的學生,該承擔的責任總要撿起來。
醫院是潔白的,充滿蒼白無力感,而夢中的是彩色的,人們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情緒,五彩斑斕的情緒像雲霧一樣縈繞在腦袋邊上。
畢業後,她首先嘗試接手的是醫療行業。組織人員專門研究,盡可能突破現有的醫療瓶頸。
會議上有很多人反對,她太年輕瞭,父親力排衆議:“我的女兒,想做什麼就去做。”
*
夏天日長。
從醫院出來,頭頂上是黃澄澄的天空,像切開流油的鹹蛋黃。
小區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開瞭一傢花店。
安無恙鬼使神差的走進去。
花盆裡的蘭花開出瞭粉色的單瓣花朵,安無恙覺得葉片不夠綠,花色也不太好看。
花店裡的小姐姐熱情的走上前,看她盯著一株蘭花,以為是想要,伸手就要從花架上搬下來。
安無恙搖搖頭,制止住她的動作,示意自己不是要買。
小姐姐好似有些遺憾,介紹一些其它的花。
安無恙心不在焉地聽著。
裡屋的門突然吱呀一聲開瞭。
另一位比較高的女孩走出來,很特別的,她的頭發是幽藍色,像深不可測的深海。
安無恙飄忽的心思頓住瞭,正在介紹花語的小姐姐的聲音也漸漸小下去。
安無恙盯著幽藍色的頭發不說話,開花店的兩人對視一眼。
時間凝滯許久,幽藍色的女孩開口:“你好,請問我的頭發有什麼問題嗎?”
安無恙如夢初醒:“沒有沒有,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您這麼盯著看,我還以為頭發亂七八糟就出門呢。”幽藍色頭發的女孩微笑著說,說完繼續問道:“您想要什麼樣的花呢?”
*
安無恙捧著一束百合回瞭宿舍。
拉開書包拉鏈,拉鏈頭上掛著的平安符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打到小拇指。
好巧不巧,平安符有塑封,邊緣有些鋒利,白皙的指節上出現一道紅痕。
蹭過灰撲撲的兔子掛件,所幸是灰色,不太明顯。
安無恙掏出食堂買的花卷,敲開一個鹹鴨蛋,配一碗桂花藕粉,當作是晚飯。
花卷裡面裹瞭蔥碎,閑香可口;桂花藕粉甜甜的稠糊糊的,淺淺的粉色,用勺子舀起一勺,拉出越來越細的絲。
鹹鴨蛋是傢裡長輩醃制的。
雲姨,傢中長輩,年輕時打下一片江山,然後培養一位繼承人,將手中事物全部交給繼承人後,選瞭處靠山傍水的宅子安心養老。
安無恙剛開始接觸傢族産業,很多不明白的問題都去請教她。
雲姨爽朗,每次都叫她帶上些自制醬菜之類。
沿著桌角輕磕,鹹鴨蛋的大頭端裂開,剝掉碎片,露出裡面的蛋白,用勺子挖一塊,挖到流油的蛋黃,鹹度適宜。
收拾碗筷時安無恙的胳膊肘拐到靠墻的桌角的機器貓,陶瓷機器貓在桌子上滑出“呲呲”的聲音。
收手時已然來不及,機器貓的大半離開桌面,懸在半空中,然後——
“嘩啦!”
碎瞭。
花花綠綠的便簽紙條散瞭一地,有的折疊的方方正正,有的是一顆歪歪扭扭的心,有的是活潑可愛的小兔子小貓,還有星星和小魚……
有一種莫名的沖動,安無恙放下碗筷,抽出一張消毒濕巾,仔仔細細擦幹凈每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