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再次睜眼時眼神變得冷靜，清晰。

挑花，刺劍……

那一招一式，夏凡生是再熟悉不過瞭，這些全是師尊以前教他的。

眼前人還未結束，那劍風卷起地上成堆的花瓣，樹上的白梅花也不停的簌簌墜落。最後被卷進瞭那出鞘的劍招中。

那一刻那竹竿好似真成瞭一把劍。

雲棲境近日的夜空總是繁星滿天，今日也不例外。

那皎潔的白月灑在人身上，分外明亮。

許就是因為看的太清楚，夏凡生覺得自己那空置已久的胸腔居然也有幾分跳動。

那一夜，夏凡生隔瞭四百多年再看這番場景時，胸口裡好似有萬分洶湧。

太久瞭，他從一個無名的小小稚童已經成瞭叱吒一方的魔尊。

幾百年的一意孤行，這其中要背負的痛苦與仇恨無人知曉。

看著樹下舞動的白衣少年，他認為一切都是值得的。

落花如飛雪，拂瞭他一身凡塵。

另一人將這場景深深地刻進心底，永生永世都擦拭不掉一片碎影。

過瞭不知道，待到夏凡生反應過來時，齊楓已經走到自己面前來瞭。

見人一面冷漠的直視前方，夏凡生試探性的開口：“小楓…”

聽到聲音後齊楓將目光轉向瞭面前的夏凡生。

夏凡生此時站在金玉琉璃盞臺前，旁邊的蚩半春早就不省人事瞭，頭枕在自帶小木凳上便睡瞭過去。

“你坐下。”

夏凡生心中疑惑，但還是按照人說的去做，隻是動作有些慢齊楓好像有些不滿意，蹙起瞭眉頭，直接上手搭在人肩上按瞭下去。

見人坐下後也不說話，拿起桌上的酒壺，晃瞭下隻有一點瞭。

但他也沒停下手中動作，給斟瞭杯酒。

原本夏凡生見他舞劍有模有樣的，還以為師尊清醒瞭。但現在看師尊斟杯酒，半杯的量，手抖得不受控制，灑瞭好一大半，最後隻剩一口瞭。

夏凡生還沒明白師尊的行為就見人將酒杯端瞭起來，給瞭自己。

夏凡生小心翼翼的接過齊楓手中握的酒杯，輕聲問道：“小楓這是？”

齊楓沒說話，就靜靜的盯著夏凡生手中的杯子。

夏凡生又問：“小楓，這是給我喝的？”

齊楓終於點瞭點頭，但還是一言不發。

於是在齊楓的註視下，夏凡生試探性的將酒飲盡，並將酒杯倒置過來給齊楓看。

這樣過後齊楓看上去好似有點滿意的神情。

齊楓又變得搖搖晃晃的，眼皮都要撐不開瞭，看著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他將雙手撐在夏凡生肩上，最後說瞭句：“褚一，生辰快樂。”

夏凡生

話音剛落人就堅持不住，雙臂也沒瞭力氣直挺挺地倒瞭下去。

夏凡生連忙將人接住瞭，閉上眼後的齊楓也不老實，嘴裡還嘀咕著：“酒……好酒…...”

天邊霎時炸開絢麗的煙火，五彩繽紛，耀眼奪目。

煙火爆炸的聲音在耳邊迸發，照亮瞭整片雲棲境。

這盛大的煙火盛宴是專門為齊楓準備，而主角現在已經沉沉的睡瞭過去。兩個小小的身影在煙花的照耀下渡上瞭一層旖旎絢爛的光輝，一雙含情脈脈的鳳眼映照出心上人安安靜靜的乖巧的睡顏，他情不自禁地笑得眉眼彎彎，素來寒霜如凍的臉上的神情這時卻溫柔得不可思議。

亮到有些灼人眼的煙火光芒毫不留情地將人照亮，讓懷裡熟睡過去的面孔變得有些不安分。

他朝著夏凡生懷裡靠瞭靠，似乎在躲避光亮。

夏凡生試探著輕輕的一下下拍著齊楓的後背。

他暗想:“師兄以前就這麼哄自己睡覺的。”

好在這招很快就見效瞭，不多時人就沒瞭動靜，夏凡生長舒瞭一口氣。

今晚所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好似做夢一般，師尊給他舞劍，還跟他說，說生辰快樂。

生辰？

夏凡生仰頭看瞭眼天象，已經是子時過半瞭，此時已經是大年初一瞭。

初一，褚一。

回憶起當年在他還是個野孩子在街頭乞討時，也沒想自己還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那是個大雪漫天的臘月，他記得打他記事起就住在城郊的破廟裡，他沒有名字，也不知道年齡，每天就出去乞討靠這樣勉勉強強的活著。

衣不蔽體，口齒不清，渾身髒兮兮的。這副樣子卻在那破廟裡顯得毫不突兀，稱得上渾然天成，在那裡這副打扮滿大街都是，太常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