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渣攻he指南(149)
作者:心向神知
秦晝被這一拳擦過臉龐面不改色,他微微仰起頭,道:“不管圓圓是什麼病,我都能給他找來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來治療,就算是絕癥,我也能盡最大努力叫他好好活下去……你呢?”
“你能嗎付灼?”
付灼心頭顫瞭顫,被焦急汗水浸濕的脊背寸寸發麻,昨晚少年跟隨著秦晝離開,他在原地沉默瞭許久,久到電話鈴聲響瞭再斷,斷瞭再響無數次,久到雙腿麻木沒有知覺,昏暗中隻有他毫無規律的沉重呼吸聲。
小圓小圓。
他在心底默念著少年的小名,直到所有過往溫情充斥瞭心髒,從胸口間即將要滿溢出來,即將要漫過萬裡河山。
付灼想起冬日那場大雪,沈緣在樓下堆雪人被幾個附近的小孩子搗亂破壞,他下樓去把那幾個熊孩子一個個揪回來,叫他們把沈緣的雪人補好。
他想起那夜暴雨磅礴,窗外電閃雷鳴,少年抱著被子赤腳跑到他睡的沙發旁邊縮進他的懷裡,又將腦袋埋起來,兩個人在雨夜裡擠在一張沙發上,兩顆心髒都緊緊地碰在瞭一起。
他想起很多很多,說不盡……
那場隔世經年的大雪,淹沒瞭所有掩藏在心底不肯戳破的情意,手裡的風箏線縮緊,割得他滿手是血,可付灼擡起頭,看見那隻風箏在湛藍天空中自由翺翔著,便悄悄地藏起瞭帶傷的手心。
塵埃在最後一聲徹底落下。
秦晝擡手推瞭他一把,低聲道:“但是我能。”
……
……
沈緣這次急癥突發得有些嚴重,那夜病情穩定後又反反複複幾次高熱驚厥,針頭紮進他手背間的血管,冰涼的藥液流進來,隻讓人覺得全身如浸霜寒,凜冬長久不去。
睡夢中的一切驚濤駭浪撲面而來,這日是朗朗晴天,稍許破舊的房外綠草茵茵,偶有幾聲悅耳蟬鳴,從窗戶口縫隙中鉆入進來,沈緣坐在房間裡的床邊上,看著面前的女人跪地伏身在尋找著什麼,他開口喚瞭女人一聲:“媽媽……”
女人額頭沁著汗水,將一個塑料袋包裹的東西塞入他的手中,那雙粗糙的,辛勞無比帶著繭子的手緊緊握著他的手腕,沈緣聽見女人低聲囑咐他:“這些是媽攢下來的錢,你好好收著,下月記得去醫院拿藥……醫生會給你打電話的……有空,有空就多出去轉轉,交幾個好朋友,不要總是自己一個人待著……”
她說得越來越磕絆,沈緣心中跳瞭一下,忙把那隻塑料袋推給面前的女人:“我……我不要錢,媽媽……我不要。”
“小圓,你乖!”女人眼睛裡渾濁無比,她的聲音裡帶上瞭無盡的哽咽:“拿著吧,拿著吧!你乖乖的。”
那隻塑料袋重新回到瞭他的手上,沈緣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千言萬語都堵塞在瞭心口中無法吐露,少年病痛多時,早已經忘記瞭真正的陽光是什麼味道,那個時候他長久地在醫院中奔波來往,苦澀的藥味摧毀瞭他的味覺,往往一餐飯放在他的眼前,他也不曉得是什麼味道。
那日天清氣朗,陽光正好。
沈緣看著空蕩蕩的房間,默默起身去餐桌上吃飯,媽媽做的溫熱的雞蛋湯總帶著一點兒甜味,沖淡他口中苦澀,可他拿起勺子放到嘴邊,那勺湯入口,卻隻餘下無盡苦澀。
他不是在父母愛意下誕生的孩子,媽媽是她傢中長姐,在舊年代裡本可以靠聰明才智走出窮困,卻依舊被父輩的包辦婚姻籠罩入灰蒙蒙的煙塵,為瞭傢中生計,尚還年輕的她嫁給瞭當時還算傢底殷實的一個男人——沈緣的父親。
父親喜歡媽媽的年輕漂亮,最初時待她也很好,隻是男人這種生物總抵不過欲望,物欲情欲財欲,關關都難過,媽媽發現自己的丈夫賭博的那時候,沈緣的身體也病倒瞭,傢中錢財卻早就被揮霍一空,萬般無奈之下,女人隻能每天打三份散工,把賺取的錢藏起來給孩子的病做準備。
可賭博的人總是不知悔改,父親偷瞭媽媽的錢,依舊揮霍一空,一個子兒都不剩。
那天是媽媽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拿起刀反抗,她擋在自己的面前,瘦弱身軀間滿是辛勞的痕跡,卻又緊緊地護著自己的孩子。
但為母則剛這個詞隻不過是對母親這個角色的刻板評價,媽媽是她自己,她上學走過幾裡地的山野,她選擇瞭自己的人生道路,她已經很好瞭,不論如何,她已經做到最好瞭。
萬幸的是,父親意外死瞭。
但負擔極重的醫藥費用像一座大山一樣再次壓過來,沈緣的病情反反複複,有時他躺在病床上看著白色天花板的時候會想:為什麼他不直截瞭當地得一個重癥,在短短一個月內病發死去?為什麼偏偏有救治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