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知道。”见杜衡态度缓和下来，前台也回归正常声调，“阿姨不识字。当时的前台一直搁我们这大厅里，上哪去看那救护车是哪家医院的。”

“也许救护车就停在你们宾馆门口，也许另一个前台刚好就看见了呢？你能问问吗？”

前台深吸一口气说：“我们老板车一直停这门口，救护车咋停！”

看来确实是不知道医院名字。

杜衡没接着问了，朝前台说了谢谢，準备离开。

他心里还有点急。不仅仅急柳深青高烧住院，他还急着在花满城到酒店一楼前回去。还担心花满城下楼后，发现自己不在酒店。

他推开门準备出宾馆前，前台又想起什麽似的突然提高声调说：“他东西我们可都给他收好，让医生带去医院了。可别丢了啥就找我们。”

杜衡再次道谢，跑回酒店门口。

“哥你先休息会儿，等饭菜好了再接你去吃饭。”花满城帮他表哥把行李箱推进房间，準备出去。

陈宇骏似笑非笑地看着花满城。

花满城拉着门把手，看着他表哥说：“哥，你想说什麽就说，你笑的我心慌。”

陈宇骏坐在沙发上，示意他过来坐着说：“他就是你对象？”

“对。”花满城关上门，没过去坐着。他半倚着门，摆出不打算长谈的架势。

“先说好，要是什麽劝分的话，哥你就不用说了。”

“我是那种扫兴的人吗？”陈宇骏背靠沙发，伸直长腿，摸出香烟，“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他点着香烟深吸一口，慢慢呼出。

“呼——不过，你俩这事儿。”铁定不是婚事。

陈宇骏翘起二郎腿，说：“你是闷声搞大事啊。”

“我没觉得这是多大事儿，不就谈个恋爱。”花满城现在是死鸭子嘴硬。他爸妈把他表哥派过来，已经充分说明这事儿是大事了。

“不就谈个恋爱。”陈宇骏轻轻的重複一遍。他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

这房间的窗户正对着花满城他们小区。小区的高楼成了视野的边界。

这个窗户也可以看到附近一家宾馆的招牌和门厅。

花满城尽量表现的云淡风轻。他说：“好吧。和同性谈而已。”

他表哥也要搞说教了吗？想一想都要头皮发麻，赶紧转移话题吧，“哥你年轻的时候应该试过吧。”

陈宇骏都要被花满城这个反问逗笑了，说:“怎麽扯我身上？你和他在一起只是试试？”

“当然不是！”如果只是试试，是绝不会向家里出柜的。

“不是吗？如果只是试一试，我们可以给你介绍更合适的。”陈宇骏把长长的烟灰抖到烟灰缸中。

他叼着香烟，从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递给花满城。

“你和小姨他们说你天生就是同性恋。我记得你高中和女生谈过恋爱。你在骗她们吗？”是骗了那个女孩还是骗了小姨她们？

“说是天生的，他们就拿我没法。”花满城走过去接过香烟，咬住烟嘴，没有拿桌上的打火机点烟。“也能减少对他的关注。”

花满城的本意是能获得家里支持最好。家里人不支持的话，说自己是天生的gay，既能把父母的注意力最大程度地吸引到自己身上，也能降低父母对杜衡的关注度。

“高中谈的恋爱，刚开始是真喜欢，那股上头儿劲过了就不怎麽喜欢了。现在连名字都记不得了。”没错，遇到杜衡之前，花满城的恋爱对象和幻想对象都是女性。

陈宇骏按灭手里的烟头，说：“所以，不是天生的。以后也有可能会喜欢女生。”

他又点上一支烟，站到窗边，不含感情地问：“那你这麽急着向家里出柜？”

说完这话，像是一点都不期待花满城的回应，陈宇骏手扶着窗棱，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

花满城沉默了几秒钟，香烟在齿间转了几圈。他含糊地回：“以后也不会喜欢女生了。”

这不是一个剖析自己情感的好时机和好地点，花满城止住话题。

陈宇骏视线下移，刚好看到杜衡推开宾馆的门跑出来。

什麽情况？

不知道为什麽，陈宇骏的第一反应是多说几句话，让花满城晚点下楼。

陈宇骏转过身，面朝花满城说：“难道你是想演偶像剧那一套？什麽你不是同性恋，只是爱上的人刚好和自己是同一性别？”

花满城把自己咬过的香烟丢进垃圾桶，回道：“哥你别讽刺我，等你遇到真爱，你就知道这话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