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跟活人不一样，我有些后悔了。”

陈然轻轻拍着左律的肩膀，他不知道左律到底看到了什麽，但肯定不是什麽美好的画面。

感受到左律的身体在轻微发抖，陈然擡起手揉搓着左律的头发，贴着他的耳朵轻声哄着：“小狗乖，小狗乖，不怕不怕。我相信你能做好的对不对？左法医？做什麽都要有个适应过程的，你不会放弃吧？”

“哼…那当然了，我只是嘴上说说……”左律哼哼唧唧的在陈然肩窝处蹭了蹭，“我今天很厉害的哦。”

第一天上班出警，左律表现得已经很好了，还有更大一个原因是，不想让人把他看扁。

报警的是一个赶鸭子的老农民大爷，据大爷讲，他赶鸭子吃水时，看见不远处河面上漂浮着一个白色泛着绿色的大物，鸭子们都过去啄。他好奇走近一看，是一个腐烂的人体。吓得大爷差点儿一头栽倒进水里，他慌乱的用那老年机报了警。

左律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尸体还在河面上飘着。

尸体被打捞上来，左律就看了那麽一眼，胃就开始不停的翻腾——很多密密麻麻的、白花花的蛆在眼睛那块蠕动爬行。

“需要吗？”李程利把一个黑色塑料袋递给左律，“不丢人，毕竟第一次见。”

左律摇摇头，他没敢说话，胃里的呕吐物已经直逼嗓子眼，只怕一张嘴就要涌出来了。他深吸了两口气缓慢地走到尸体旁，尸臭味立刻争先恐后地往鼻子钻，左律再也受不了了。

他捂着嘴跑到李程利身边，伸出手扯过李程利手中的塑料袋就开始狂吐，他吐完之后，看到在一旁也干呕的李程利，心里稍微被安慰了一些。

既然前辈都在吐，那他也吐的话也不算丢人。

“对了……再给你个忠告，不要吃太多饭…不然会把还没消化的饭吐出来。”李程利说完，舒畅的吐了一大口，左律闻到一股饭菜还未消化完酸味。

在经过各种打捞，确定没有什麽能够证明这具尸体身份的物品后，他们就回到了队里。

在和李程利一起处理尸体时，左律差点儿又要吐第二番。李程利倒是不忍着自己，去一旁抱着垃圾桶大吐特吐，等他吐完回来，左律已经把尸体上的蛆虫清理掉了。

“这还是我这几年见过最恶心的尸体了……你怎麽不吐啊？你不会是什麽案件的连环杀人兇手吧？”李程利捂住又要吐的嘴，“居然……这麽冷静？”

装的。

左律在心里默默回答，他把那几个蛆放在培养皿里，看了会儿说：“感觉这尸体飘了很久了，苍蝇都生了一窝又一窝。”

“别说了……”坐在沙发上的陈然皱着眉头捂住左律的嘴，“我也有点干呕了。”

左律看到陈然那样，乐起来，他靠在陈然身上撒娇似的拱了拱。

“今天下班这麽晚就是在解剖尸体，虽然很恶心，但也跟着司老和李哥学到了很多。”

“辛苦了，左法医。”

“嗯…这两天因为这个案子，大概要忙起来了。啊……明明今天说好给你做大餐的，结果下班就十点了……”

“没关系，我们以后还有时间的嘛…”

“嗯！”左律听到陈然这麽说，扭头亲了上去。

晚上睡觉前，左律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摘下来，他的这一举动把陈然吓得盹都醒了。

“你做什麽？为什麽摘掉戒指？”

陈然半个身子都要压在左律身上，他一只手揪着左律的睡衣领，另一只手拧着左律的耳朵低声质问。

“哎哟！疼！你丫松手！”左律扯着陈然的手，“我不能戴着这个隔着一层橡胶手套去摸尸体吧？你也不怕戒指掉腐肉里，妈的……说起这个，我一个月都不想吃大米饭和肉了……”

陈然听左律这麽说，他愣住了，而后缓缓地松开左律。

“好了陈老师，我是怕丢，怕弄髒，没别的意思。”左律说着擡手在他背上摸来摸去，“你不要害怕，我还没跟你过够呢，而且离婚的成本也太大了吧？得去美国诶……”

陈然赧然一笑，他翻了个身从左律身上下来，愧疚的抱着他的胳膊在他脖颈间亲了一下。

见陈然这样不安，左律拍了拍陈然，低下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大声地说：“我爱你。”

左律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清晰，陈然颤抖着也回应了一句。

“我也爱你。”

差不多过了半个月，进入四月中旬，左律已经差不多适应了这份工作。他入职后的第一个案件，成功的在4月14日破案，兇手也捉拿归案，开始进入尾声写报告环节。

李程利把这工作甩给了左律，美名其曰：“你需要学习全部流程，况且，这个案子，多半是你的功劳吧？如果不是你提出来根据水流和温度计算，也很难确定死者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