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在这一片地区口碑好，这个点还有不少看诊的病人，其中将近一半都是带着小孩儿的家长，环视一圈，没有韩之随。

其实也很正常，他没多想，而回头对上另一头店员询问的目光，顿了顿走过去自然道：“买个抗病毒沖剂。”

“好的，我们这里有……”

店员推荐了几种，他随便选了个听着耳熟的，结了帐正要走，忽然听到身后的对话——

“……明天还有一针，你看什麽时候有空来打了。”

“还是这个时候吧。”

“可以，回去注意休息，忌烟酒辛辣，多喝水。”

“嗯，谢谢。”

很熟悉的声音，尤其是那个“嗯”。胡翼燃下意识回头，看见了同样意外的人。

护士很快又带着别的病人去打针，韩之随一边整理着衣服下摆一边走过来。

胡翼燃自然笑了下：“听劝啊，真来了。”

韩之随似乎被他的笑影响到，或许也是累了，表情放松：“再不看看就得更严重了。”

“怎麽样啊？医生怎麽说？”

“没什麽，”说完这三个字韩之随顿了下，片刻后又补充道，“就是着凉感冒了。”

“拖久了？看你这麽严重。”

“应该是吧。”

胡翼燃往里看了眼：“打针了？”

“嗯，好得快一点。”

“也是，你们最近也不轻松，得赶紧恢複了。”

说到这儿胡翼燃自然又想起了王崇找他的事情，韩之随去拿药了，胡翼燃盯着他背影，思维发散得远了点。

韩之随回头就看到他一脸沉思：“怎麽了？”

胡翼燃勾了下嘴角，然后偏了下头，是诊所大门的方向。

出来才发现路上又开始下起雪，不算大，走回去没问题。

其实已经打算旁敲侧击问一问了，但两个人沉默着走了几十米也没想好第一句话怎麽说。反倒是韩之随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开门见山：“王崇找你了？”胡翼燃说对。

“因为我的原因？”

“嗯，”胡翼燃轻笑着，“看来你很清楚啊。”

“也没有很清楚，不过这种明显的敌意还是能感觉到的。”

“敌意？”胡翼燃问他，“你觉得这是敌意？”

韩之随没忍住咳了两声，缓过来才回：“就算不是敌意，他也对我有很大意见。”

胡翼燃走在斑马线上，比他快半步：“你知道原因吗？”

韩之随沉默了片刻：“应该吧。”

胡翼燃回头看他，路灯的颜色打在他脸上，本就憔悴的脸透着病态的黄，气质也好像颓丧了点。

“那我也不用给你多说了，心照不宣就好。”

“嗯。”

聊到这儿已经偏离了胡翼燃最初想说的，但也不重要，韩之随看起来心态并没有受什麽影响，这就够了。

“你觉得王崇怎麽样？”

“哪方面？”

“哪方面都可以。”

韩之随忽然转过头盯着他侧脸，胡翼燃自然看过去，忽然心里的感觉有点怪。其实很多年前他们也曾一起走在下雪的街道上，只不过那个时候都单纯好明白，不像现在，明明聊着一个几乎摆在明面上的话题，彼此还在试探，也似乎是在试探对方是否试探。

身后响起了几声喇叭，一道灯光跟着没入车流。思维就这麽被打断，胡翼燃想，韩之随应该不会发表什麽看法了。

“我见过这样的人，一起共事过。”

突然的一声让胡翼燃有点意外：“哦？”

“不过当时在不同的组里，直接接触没有这麽多。”

“那感觉可能还是没现在这麽分明吧。”

“嗯，不过也能理解吧。”

这就更让胡翼燃意外了：“能理解？”

“嗯，到了他这种程度，忽然来个不稳定的因素，哪怕只是潜在的威胁，都会……不舒服吧。”

韩之随看得很清楚，和王崇同在一个部门，自然也更清楚那是个什麽样的人，他也不用搬出公司和谐那一套说辞，显得苍白又可笑。

“你之后呢？怎麽打算？”

韩之随又咳嗽了几声：“该怎麽就怎麽吧。”

分神思考的工夫，韩之随又走到他前面去了，胡翼燃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你这些年，应该经历了不少吧。”

夹着雪的风间或大了起来，这句话本以为韩之随没有听到。可他却停下脚步等胡翼燃跟上去，反问：“每个人多少都有所改变吧，三十岁，毕竟不是十多岁。”

“倒不是这个意思，”胡翼燃顿了下，又不想解释太多，打了个哈哈，“之前一起吃过饭的那个陈丁祥，这麽多年感觉就没怎麽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