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齐去茶楼吃茶的时候, 听见茶客们在说他的书稿。

“以前只觉得《所有皇子皆爱我》写的香豔无比, 这第二部我倒是瞧出些不对劲。”

“哪里是不对劲, 分明就是写的就是如今的朝堂后宫。”

“是啊, 里面的几位皇子，写的不就是咱们的几位皇子嘛。第一部我便有所猜测, 但不敢肯定, 第二部这两章写的皇后, 与如今被禁足那位，就是一个人。”

“快噤声, 妄议皇族可是死罪。”

“人家写书卖书的都不怕，我们说几句怎麽了？”

“说来也怪，以前书中稍有不对, 便有抄家灭族之祸，这两年倒是很少听说谁因为写书被杀头了。”

“大抵是因为如今朝堂很多事，是由几位殿下在处理, 他们或许宅心仁厚，不愿同文人计较。”

“说起宅心仁厚, 不得不提皇后一句。咱们的皇后说起来，倒也确实称得上爱民如子，堪为天下表率。只是不知为何皇后要被禁足？”

“说是不敬祖宗，这罪名……嫡皇子也被贬为庶民了，依我看，皇帝这是要废后啊。”

“我看书中写皇后十年前为湖西水灾捐出了自己所有的嫁妆，还把皇帝赐的首饰也一并变卖成现银送到灾区，听说她还在宫里吃了两个月的斋菜，为灾民祈福。”

“这书里写的不假。你年岁小，不知道这事。十年前，我就在湖西灾区，就是吃皇后捐的粮活下来的。”

“皇后这些年的风头被宠妃们压了不少，可咱们不能忘了皇后的恩德啊。”

“是啊是啊，要不是这，我差点忘了皇后方面做过的善事。”

“咱们不能看着这麽好的皇后被废。”

“对，咱们更不能让皇帝乱了嫡庶尊卑，嫡皇子怎麽能被贬为庶民？皇帝只有这麽一位嫡子，二皇子被废了，日后谁能承继大位？”

茶楼里多是心怀天下的文人，当下就要商量着写万民书为皇后请愿。更多的文人想要皇帝重视嫡庶尊卑，所以也跟着写万民书，还跑到宫门口请命。

许多支持二皇子的势力，也掺合其中，一时间竟搅的朝堂大乱，连皇城都跟着乱了起来，每天都能听见文人在街上高声为皇后和二皇子抱不平。

苏齐这几天经常在茶馆二楼听衆人议论。这天他刚坐下，就见四皇子的长侍站在雅间的门外。

这个长侍名唤“杨捍”，还是他挑了给四皇子的，当时就嘱咐杨捍日后一心效忠四皇子，不要再想自己是大将军的人。

杨捍点头后，就只认四皇子为主子，和他几乎不再联系。

对他最后的一点忠心，就是没有在四皇子面前供出他的身份。

除了杨捍，还有两人，皆是如此。

他送过去的人，四皇子都用着，他们三人则成了四皇子的心腹。

小二热情地招呼他，“公子又来了，这是还是老三样？”

杨捍循声看见他，对他轻轻摇头。苏齐会意，起身给小二扔了点碎银就要走。

他一只脚刚踏上楼梯，就见三皇子被一大帮人簇拥着走过楼梯拐角。他急忙背身，还没把脚抽回来，就听见三皇子喊他的名字。

“苏齐，好巧。”

苏齐心里暗骂杨捍提醒他走的时机不对，转身对三皇子施了一礼。

“见过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一行人已经走上来，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番，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待身后的人将苏齐围住，三皇子的神色又变得正义凛然。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本王大皇兄的伴读。”

衆人纷纷对苏齐拱手，“苏公子久仰。”

三皇子高声道：“别看他是大皇兄的伴读，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帮助二皇兄，这次营救二皇兄，他功不可没，不如我们请苏齐公子一同吃茶，让他好好说一说他是怎麽为二皇兄鸣冤。”

最后一句，音咬的极重。旁人或许听不出来，苏齐却能清楚感受到三皇子话中的酸意，那种恨不得把他放到嘴里，用牙细细磨成粉的恼怒。

开打？

苏齐在心里问候了一下三皇子的祖宗, 面上恭恭敬敬，佯作着急，“今日不巧, 草民有急事要解决，不能陪殿下说话解闷了。”

三皇子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长眉一挑，“哦？什麽急事, 你说来听听。”

苏齐编理由, “家中有长辈等着。”

三皇子不讲理, “让他等着。”

苏齐又说：“长辈身体抱恙, 不宜久等。”

三皇子大手一挥, “来人, 送个太医去苏齐公子府上。就是这位长辈只剩一口气, 也得等我们苏齐公子回去了再咽。”

“……”

要不是旁人太多，四皇子也在茶馆, 苏齐真想跳起来把三皇子臭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