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云生知道这一去会有后面那麽多事情，他宁愿烧死在昨天晚上。

但这只是风和日丽，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上午。

云生按耐不住好奇：“要去哪里？”

江尧看了保镖一眼，卖起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谭予没事吧？他崴到脚了挺严重的，昨天去医院了吗？”

“你很关心他？”

“嗯，是有些，毕竟都知道人家名字了。”云生扭头看了眼保镖被车座顶住的膝盖，默默把座椅往前调一些，“昨天太着急，忘记自我介绍，太不礼貌了。”

江尧停在红绿灯路口，动作十分娴熟地点了根烟，面容跟着模糊起来，若有所思地开口：“说不準他早就知道你叫什麽。”

云生没听清：“什麽？”

红灯变绿灯，江尧夹着烟的手摁住换挡旋钮，云生余光被搅动下意识看过去，除了中指关节有层厚厚的茧倒真没什麽缺点，指骨突出却不突兀，手背随着动作浮现出青筋。

江尧驶出二十多米才回：“没什麽。”

手机响了一下，声音巨大，云生没来及的调音量，都是出场设置，车上的视线都盯住他的口袋。

以为是新闻推送，结果是宋星河的消息，很简短的两个字。

【在哪？】

太简单的问题了，简单到不知该怎麽回。

他是真的不知道江尧要带他去什麽地方，看了看时间，已经开了一个小时了，云生往窗外看去，景物飞速倒退，那些高楼大厦不知不觉换成了荒凉的开发区，连树和田地都多了起来。

他忍不住又问：“我们要去哪里？”

保镖随着云生的问题也擡起头看向了江尧，似乎也在关注答案。

江尧打开车载音乐，放了一首舒缓的欧美歌曲：“去荒郊野岭还能干嘛，当然是埋尸啊。”

云生瞪大眼睛，情不自禁地猛咳几声：“你把那个尸体放后备箱了？！”

不怪云生相信，他们这些人有钱有权，开玩笑都不像玩笑，普通随意口嗨的一句话他们很轻松就可以变现。

“没有，你生病了？宋星河怎麽照顾你的？”江尧面不改色的地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土路，“那个尸体啊，就是个机器人。”

云生脑袋有些空白：“机器人？”

江尧避重就轻：“没电报废了而已，御景那种档次能买到机器人博人眼球也不奇怪，下车吧，到了。”

云生看过去，呆了一秒，“警犬训练基地”六个大字横在大门上方，那个“地”字因为经历了太久的风吹日晒已经倒向“基”字。

江尧推开大门，一只成年边牧突然沖出来，在碰到江尧的裤脚前用四个轮子勉强剎车，随后兴奋地围着他叫。

“露娜，好久不见。”

边牧露娜听见这句话，叫得更响了，恨不得将江尧扑倒地上舔几口。

云生还在状况之外，保镖下意识将云生挡在身后。

没过几分钟，一个穿着制服的人走出来：“江小少爷。”

云生看见那人身后跟着一只体型硕大的德牧，正威风凛凛地看着他，嘴巴吐出一截，两只耳朵竖得高高的。

江尧呵退露娜，带着云生走过去：“这位是陈警官。”又指着德牧，“警犬咖啡，品种德牧，在一次追捕任务中后腿受了伤，做了很久的恢複训练也没法达到之前的水平，只能退役，现在缺一个领养人。”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云生刚要摆手，德牧就走过来蹲在云生脚边，一下子将他的拒绝堵了回去。

现在的情况不是纠结江尧为什麽和警犬基地联系密切，也不是江尧要让他领养一只警犬，而是宋星河偌大的别墅里真的有两个只糊了漆的空房间和适合宠物撒泼打滚的空草坪。

保镖见云生呈动摇状，默默拿出手机开始打字，得到回複之后有些意外，但退到一边不打算插什麽话了。

训导员递上来一个小册子，封面有几滴干涸的血迹，已经成了沉澱的褐色，云生翻开小册子，第一页是德牧的简介，而后面是他作为警犬的赫赫战果，每一笔似乎都写出了咖啡今天能站在他面前都是死里逃生的结果。

云生看完，颤抖地把那个本子双手归还，内心犹豫不决，目前自己也只是依附于别人生活，不能对他负责。

江尧漫不经心地逗露娜，并不打算干涉他的决定，似乎只是恰好有警犬退役，又恰好想到了云生而已。

“我养。”不太準确，应该是厚着脸皮替宋星河决定养他，不过这没有坦白的必要。

“我没有...我没带身份证......”

江尧直起身：“没事。”仿佛所有的手续只需要他的一句同意，就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