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游之不知道为什麽，忽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现在房间里，只有複生和谢游之。

谢游之浑身上下挂满了看不见的蛇，属于複生的信息素强势而蛮横地笼罩住他。这种AO地位颠倒的举动并未引起谢游之的不满，他摸了摸盘在他大腿上的蛇。

虽然看不见它的样子，但谢游之知道它和複生的关系最亲密。只有它会霸道地占据他的怀抱，不允许其它蛇爬过来。蛇没有拒绝他的抚摸，吐出信子，纤长滑腻的触感从他的手心舔舐而过。

于是，谢游之推着轮子，驶到複生面前，用较为柔和的声音问他，“怎麽了？”

“你为什麽不问我？”複生觉得谢游之明知故问，更生气了。

谢游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怀里盘成一个卷的蛇，“複生，老实说，我依旧不希望把你卷进来。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他说，“你和我说说，你一定要去的理由。”

说完，谢游之又补充了一句，“不能说和别人一样的。”

複生想了想，“我要去找昔拉，他带走了阿普的东西。我要抢回来。”

谢游之摇了摇头，“不行。昔拉不一定参与了时间跳跃。”

“我要去找昔拉带着的那个不死——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beta。我要宰了他。”

“不行。”

接连被否决了两个理由，複生不高兴地撇撇嘴，他这次说了真心话，“我觉得很好玩。我还从来没有尝试过时间跳跃。而且，我想要和你待在一起。”

“这个也不可以。”

尽管面色不显，但谢游之知道複生的情绪正在强烈地波动。一些缠在谢游之身上的蛇张嘴撕咬住他的血肉，怀里原本接受抚摸的大蛇也警告似的低声嘶叫。

“是你要我来到你的身边，”複生不满地指责，“你现在却想要推开我。”

他望着谢游之，想到了一个绝对不会被拒绝的理由，“如果你不让我去。你离开我一天，我就杀一个人。”複生说。

谢游之静静地注视着複生，他轻轻地询问，“孩子，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

複生说，“我知道。”

长久的沉默后，複生听见谢游之的叹息声，他妥协了，“好，我答应你。”

複生立即开心起来，“早这样不就好了嘛！”他高高兴兴地坐到谢游之的大腿上。谢游之担心他跌下去，虚虚地环抱他的腰际。

複生将自己的脸埋在谢游之的怀里，他嘀嘀咕咕地和谢游之说，“我不喜欢谢溯之，”他说，“我想要他消失。”

谢游之拍了拍他的后背，拒绝了他，“不可以，複生。”

複生退而求其次，“那你不要和他说话，你也不要理他。”

“这个也不行，孩子。”谢游之说。

总是被谢游之否定、拒绝请求，複生的高兴散去不少，他从谢游之的怀抱里擡起脑袋，冷冷地问，“为什麽不行？”

按照以往，谢游之应该说一些安抚的话，由此规避这个问题。但现在，谢游之不想再局限于这一步了。他和複生已经足够熟悉，他很确信複生那条警戒的防线已经融化，他应该再往複生的深处走一些。

“你不能因为不喜欢，就禁止我，对不对？”谢游之问複生。

意料之中的安慰并没有来到，複生皱起了眉，“为什麽不可以？”

谢游之慢条斯理地解释，“因为你不能以你的意志来控制我的行为，複生。我也不会把你的意志、喜恶作为我的行为準则。”

複生说，“谢溯之一来到这儿，你就总是找他聊天，找他吃饭，你还带他出门，你都不理我了。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当然喜欢你，複生。”谢游之将他颊边的碎发拨到耳后，他依旧神情平和，语气温柔。

複生的不悦稍稍散去一点儿，但随后，他眯了眯眼，“但是你也喜欢谢溯之是不是？”

“是。”谢游之平静地回答。

複生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谢游之怀里的大蛇一改往日的乖巧，毫不犹豫张嘴咬上了他的手腕。假如此刻複生放出的不是信息素，而是精神化物，谢游之相信自己已经被蛇咬得千疮百孔。

“複生，小溯是我最后的亲人，”谢游之依旧平静地回答，“我没有办法不喜欢他。”

“比起我，你更喜欢他？”複生又问。

“这没有可比性，孩子。”谢游之诚恳答道。

複生却认为谢游之这个答案是在敷衍他。怎麽就没有可比性呢？人的喜欢就是可以排1、2、3的。複生的怒气显然达到了顶峰，勃勃的怒火点亮了他那张姝丽的脸庞。他站起身，一把抓住谢游之地头发，往下扯，迫使谢游之不得不仰起头接受複生居高临下的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