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

为什麽会这样？

林纪玄缓缓一笑，他的眉眼近乎柔情，指腹从谢凛眼尾到唇角，指尖温柔的摩挲，像是在抚摸极其珍贵的存在。谢凛却有点怪异的感觉从心里冒出，浅浅的，却不容忽视。

林纪玄:“我和你说过你为什麽长不到成年期原因吗？”

是的，谢凛长不到成年期，所以陛下才会在他身上烙印一个青年模样的封印，只为让他开心些。

陛下很爱他，近乎溺爱。

谢凛有点想后仰离开陛下的手，却没做出实际的动作:“说过，你说我缺了一段课题，补上了，就能长大。”

陛下上前一步，离谢凛更近，一双眸子里是谢凛看窥探不到的情绪:“这话对也不对。”

他缓缓的扬起唇角，凉薄的弧度让谢凛无意识的抿了抿嘴角。

陛下一字一句:“谢凛，我为什麽会无条件的偏爱你？”

谢凛凝望着陛下，等着这个他的困惑已久的答案。

“因为，你就是我。”

“是我的本源，我的骨血，我浇灌出的灵魂。”

陛下的答案让谢凛産生一种荒诞的尘埃落定，为什麽陛下会对他无条件的溺爱，偏爱到令衆生羡慕，为什麽他们会生的三分相似，为什麽陛下对他的感情那麽坚定的不求回报。

这世间，喜欢谁都需要开始，或好或坏，一见钟情或日久生情，总有那麽点特殊的诞生。

而喜欢不是爱，喜欢上对方没什麽，或偏激，或执着，或自私，喜欢是在彼此选择中选择自己的存在。

爱，不同。

它会让，选择降临时，放弃自己，成全对方。

也唯独，爱自己不需要任何原因，不需要学习，会一直，爱下去。

这是本能。

谢凛用力的呼吸，脊背微微颤抖，仿佛这样才能让他心里堆积的情绪继续被镇压：“光是…剥离本源就痛不欲生，你对自己，下手真狠啊…”

陛下看着他，眼里是谢凛读不懂的複杂情绪：“在未来，我会捡到一颗星星，藏起来。”

林纪玄的过去是他的未来，也就是说，陛下早就知道结局如何，他在推着他前行，所有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如今这一遭。

古史记载———

黑暗侵蚀，星辰陨落。

光明撕碎黑暗，群星为他送葬。

他宿命的归途，就轻飘飘的藏在史记里，只言片语。

不破不立。

林纪玄一直都知道。

谢凛竟然一时间不知道林纪玄有多强大的心髒才能在这一切的面前，谈笑风生，不动声色。

他轻轻地眨了眨眼，长睫颤抖，声音稍低:“有时候你那麽讨厌...”

少年的情绪看似很正常，但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缺的是观察入微，少年的情绪被陛下捕捉到，林纪玄罕见的生出些心疼的情绪，这样的答案对谢凛而言几乎是一把血淋淋的利刃，伤的体无完肤。

他迟疑片刻，缓缓地擡手，想抚摸谢凛的发顶。

在未来，他总是这麽安慰他。

“...我还是喜欢你。”

有时候你那麽讨厌我还是喜欢你，林纪玄轻轻的摩挲着谢凛柔软的发顶，轻轻的，很爱惜，“世间万般事，多是不由己心。”

他在谢凛的过去里看见未来的自己。

林纪玄坐在婴儿床边，眉眼温柔的俯视着床上一点点大的婴儿，小婴儿在沉睡着，肉嘟嘟的小脸有着浅浅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

林纪玄擡眼望向虚空，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穿越无尽岁月无尽世界和他对视，【总需要一个人来揭开事情的真相，这坏人你就当了，好好背锅，锅背完了才能看见你的小宝贝。】

他用指腹轻轻的点了点酣睡中小婴儿肉嘟嘟的小脸蛋，肉嘟嘟的脸蛋微微颤动，看着就想让人捏一捏。

【他会好好的，看，多可爱。】

【这会你应该看不出来，他是一颗星星，在群星深处带回来的，圆溜溜的，以后就叫他圆圆了，汤圆也行，预示着团圆...】

不是很正经的话结束，林纪玄擡眼凝视着他，眸静如深渊，那里面的情绪太多，声音晦涩难懂【天机不可洩露，对他心狠一点。】

心狠一点...

“谢凛，如果可以，没有谁会比我更希望你好好的。”

谢凛垂下眼帘，轻轻的“嗯。”了一声后就不再言语，他沉默着消化这些信息。

林纪玄以痛不欲生的痛苦铸就他的生，而他将以粉身碎骨来结束林纪玄的痛苦。

世上获得的东西都有代价，早在无形之中定好价码。

他如此，陛下亦如此。

但他骗了他。

他们沉默的面对着彼此，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陛下将他的伤治好，若无其事的对他说:“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