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就等着吴子涵被巡视的领班或者领导抓住罚款。这是坏心思的恶作剧，也是疲乏生活里的一点乐子。

韩易峥不知道什麽乐子。他只知道刚刚他看到了自己在意的人在偷东西。

他阴沉着脸回到办公室。

“韩副总……”

钟学轩见到韩易峥回来立刻站起来问好，刚开口就注意到韩易峥阴沉沉的表情。他立刻噤声，目送韩易峥进办公室。

钟学轩坐下时仍然心有余悸。他入职三年，从来没见韩易峥的表情如今天般狠戾。

韩易峥听到钟学轩的问好，控制住情绪轻微地点了点头，直走进办公室里。

他坐回舒适的黑色办公椅上，身体却依然紧绷。

韩易峥盯着黑屏了的电脑屏幕，仍然难以置信。他看着屏幕，脑海里却回想起一年前见到吴子涵时的场面。

那时候，吴子涵比如今要颓废得多。他苍白削瘦，哪怕容貌清秀，仍然在酒店服务员面试中被刷下来了。

吴子涵拿回纸质简历，失落的站在大门外面不起眼的角落里，满脸遗憾和迷茫，呆呆地看着里面排队等着面试的人们。

韩易峥刚出差回来，路过大厅时看到他就这麽站在外面。

韩易峥一直看着吴子涵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那是他第一次对吴子涵心软。

回到办公室后，韩易峥从一堆信息和简历里找到吴子涵，并把他从淘汰名单里拉出来。

那时候韩易峥对自己这麽说：就这样吧。我已经给了他工作的机会，希望他能好好适应。

之后韩易峥刻意忘记这只突然闯入他体面生活里的小老鼠。只是偶尔偷偷观察他是否能适应酒店的工作。

韩易峥一直觉得自己看人的能力还不错。他没想到自己最无法忍受的事情竟然在最能让他心软的人身上发生。

他是瞎了眼才会对吴子涵心软！

韩易峥的心路历程吴子涵一概不知。

他经过繁忙的工作后终于挨到晚上下班时刻。

晚上八点，长白班的服务员们排队打卡后拎着包纷纷结伴离开酒店。

住在同一栋出租房的吴子涵和康柏一起走在路灯下。

吴子涵背着黑色的双肩包，疲惫地低头看沥青路面，一言不发。

康柏却蠢蠢欲动。他轻轻撞了一下吴子涵，扭头看着他说：“你知道吗？近期酒店要转正一批临时工。”

吴子涵点点头，看着前方漠然地回：“不错啊。有你吗？”

康柏也扭头看前方，自卑地说道：“那当然没有。我看他们都送了很多好东西给领班和经理。……一个正式的服务员而已，值得花这麽多钱吗？“

吴子涵撅起嘴角，皮笑肉不笑：“转正了还能往上爬呢。毕竟公司那麽大。……他们可真有钱，我可舍不得。”

“……不止这些……我听他们聊转正的时候，听陈晓阳说刘俊盛的死跟吴士宏经理有关。”

康柏说完后，转头看向吴子涵，好奇地问道：“你觉得呢？”

吴子涵听到后没有回答，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才说：“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刘俊盛和吴士宏关系挺好的。不然他这个班也不会上得这麽舒服。”

康柏还是看着他，好奇地询问：“你跟刘俊盛关系挺不错呀，为什麽你没有跟吴士宏打好关系？”

吴子涵自嘲地笑了笑，扭头反问道：“我有什麽好处能让经理跟我交好？……刘俊盛能拍到马屁可不容易。我看着都累……反正我是没这个本事。”

康柏转过头看着前方黯淡的路灯，语气含糊：“要是我能拿到这个案件的排查名单就好了。……我真好奇，谁会这麽狠他？”

吴子涵没有心思聊这些，即使他确定人选。他敷衍道：“领导呗。领导那边肯定有吧。”

“你是说吴士宏吗？”，康柏询问道。

吴子涵弯着眼睛，无奈地笑：“怎麽可能。吴士宏只是一个经理而已。人命案件，肯定得上面的老总之类地才知道相关信息。最少都得是个总监什麽的吧？”

康柏听后，失望地低下头。那些人离他太远了，他根本无法接近。

树影绰绰，路灯黯淡。两人安静下来后，一路上之后踩着碎石砂砾的脚步声。

走进破旧的七层出租楼，吴子涵突然问道：“你怎麽突然对刘俊盛感兴趣了？你不怕死人吗？……鲜血淋漓的，多晦气。”

康柏愣了一下，支吾地回答：“没什麽……就总是听到他们聊这个，所以很好奇。”

吴子涵借着楼道明亮的灯光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确认道：“你跟刘俊盛好像不是很熟？我记得以前叫你跟我们出去吃烧烤你都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