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不到裴清的表情，可是孟玉寒能明显感受到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低气压。

他低低笑了声，翻了一页。

孟玉寒想来随遇而安，他知道裴清不会伤害自己，以及他这麽做都是为了谢长安，那麽他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盏茶后，裴清终于转过身，而孟玉寒此时体内的软筋散早就将药效发挥的淋漓尽致，他甚至连翻书的力气都没有了。

裴清抿着唇，看向孟玉寒，脸上看不出喜悲。他张了张嘴，顶着孟玉寒疑惑的眼神缓缓开口：“这事本不应当如此着急，只是……”只是他和长安明日就要离开，若不早些让孟玉寒和他生米煮成熟饭，他实在担心孟玉寒不会对长安一心一意。

裴清没将话说完，却又问了一遍孟玉寒：“你真的喜欢长安？”

孟玉寒微微点了点头，他连说话都觉得累。

“不管遇到什麽，你都会保护长安，永远不背叛他？”

这个……孟玉寒突然觉得裴清有些太过正式了，正式到他对自己的谎言有了一丝动摇。

而他的迟疑，裴清看在眼中，于是他立刻厉声道：“你不愿意？”

孟玉寒有一种他如果摇头，裴清会立刻出剑取他狗命的错觉。

于是他立刻点头。

得到了保证的裴清松了口气，“如此，今晚委屈你了。”说着他一个手刃劈在孟玉寒后颈，孟玉寒甚至来不及反应就晕了过去。

晕之前他还在想，棋已经下到这儿了，他喊停也来不及了。

谢长安回到房中后，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隔壁房间，可却一直没有听到裴清回来的声音。等着急了的他，在自己房中是一刻也坐不住了，于是便打算去裴清房中等着。

推开门，却发现哑奴站在霍无极房门前，一动不动。

他站到现在？谢长安忍不住想。

哑奴也看到了他，身形明显一怔，随即十分不自在的别过脸。

他现在不能看到谢长安，他怕看到他忍不住将自己今天看到的事情说给他听。可那种无稽之谈他自己还没有完全证实，就算是真的，他无力去想背后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可不管怎样，对谢长安来说都太过残忍。

好在谢长安并未纠结太多，哑奴的身份他已经知道了，对他也没有威胁，所以他和霍无极间的事情，就随他们去吧。

他推开了裴清的房门，径直走向了他的床。

他将脸深深埋进枕中，想在里面嗅到裴清的味道。

味道虽有些淡，但是谢长安止不住的心动。

他突然想到在青山镇的那一晚，自己厚着脸皮央求裴清帮他，裴清的手摸上他的那一刻，他便忍不住的身寸了出来。

虽然回忆不太美好，可那感觉相当美妙。

谢长安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有些微红。

他向裴清说谎喜欢孟玉寒，是想知道裴清对自己是不是也有其他感觉，因为他能感受到裴清对他的好，超过了师父对徒弟的那种好。

可裴清却表现得神色如常，根本没有表现出有任何异样。甚至对于自己喜欢男子这件事情，也接受得异常之快。

所以说，裴清是不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自己？

他所有的感觉都是错的？

想到这里，谢长安的心止不住的抽痛。如果裴清对他的好，真的只是师父对徒弟的那种好，那他还有留在裴清身边的必要吗？

之前他想，不管裴清对他怎麽样，他都会甘之如饴地留在他身边。可现在想来，如果得不到裴清，就算裴清对他再好，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残酷的负担。

谢长安心中很乱，一会儿想要不还是离开裴清吧，一会儿又想自己怎麽能不去给爹娘报仇呢，这也太不孝了；一会儿又想，不管怎麽样他都要留在裴清身边，赶走他身边一切会成为他师母的人……

最后，脑中的画面停留在河边，他于黑暗中，渐渐靠近了裴清。看不清的黑夜给了他很好的掩饰，他不需要再躲躲藏藏，连看向裴清的双眼中满含的爱意都不需要刻意遮掩。

“师父……”他在梦中喃喃唤道。

裴清回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

少年趴在他床中熟睡着，眼角还带着一滴泪。

裴清小心翼翼替他拂去眼角的泪珠，鬼使神差的放在嘴边舔了一口。眼泪的涩意瞬间充斥在他嘴中，连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苦涩，心酸。

他在意识到对谢长安的心意后不久，就亲自将谢长安喜欢的人送上他的床。

这天下恐怕没有谁会比他惨的了。

裴清自嘲地笑了笑，随后轻声将谢长安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