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上穷之情深不寿(332)
作者:白玦
延陵无又与羚兔笑闹了一会儿,说起要事,少年欣喜着蹦跳起来要带路,惹得前方远处的信风又要与他吵闹。延陵无似是乐得见这,笑着便跟上了,西缄攸与虚辰自是紧随,几人走进阁中深处,这一路吵吵嚷嚷乱哄哄的,倒是一扫来路之时的冷僻。
前头带路的兔子垛在大鸟背上叽叽喳喳,冷风呼呼朝着它狂吹,风声里还裹挟着反驳,唇枪舌剑没完没了。
“到啦!休战!”
团绒一声轻喝,跳下大鸟背化作少年,竖起他的头顶角朝着迎面来的冷风一拱,风中一声叽哇怪叫,凭空变出的少女屁股着地摔了个瓷实。
那休战二字倒真有用,少女如此失态竟也不再闹,爬起身拍拍后背与少年青年分站二侧,为延陵无三人引出前方景致。
前路突然断了,不是凭空没了路,而是此处砖石被挖出一个大洞,远处黑黢黢的,探不出纵深,西缄攸与虚辰凑近向洞内看去,同是黯黑,一丝光亮都没有。
“苍璞泉……竟真的枯败了。”
身后延陵无幽幽开口,是难以置信,也是早有预见,她凝望着黑洞般的深渊,再说不出一个字。
“苍璞泉?这黑黢黢的,就是苍璞泉?”
虚辰诧异,虚王纪载:洪荒有泉,涌万物血哺万物灵,浮香鎏旎,可使日月失晖,不竭不灭。
这不正是描述的苍璞泉嘛!先虚王定也是从老祖那里询知,浅城眼中的苍璞泉蕴藏着天地间至美的景致,正如他的妹妹,万古长存。
浮香鎏旎……
可使日月失晖……
“少君离界,泉眼一度截流,六万年里明明灭灭,直至一日,终黯湛。”
延陵无无言,她仍看着枯败的苍璞泉失神,虚辰倒有一问。
“是哪一日?”
“那天,下雪了吗?”
走近的西缄攸也问了一个问题,黯淡的泉眼像那人曾经的眼睛,她盯着便也离不开眼了。
“天兽山终年落雪,有何分别?”
信风答她,蹙起的眉间是疑惑不解。
“有。”
少年的嗓音生涩而沉重,羚兔活得久了,对一些特别的日子尤为在意。
“那天的雪尤其大,我在雪里,似听见了君辟的哭声……”
涌流
悲雨月落,人间的雪下去了异界,原来连天兽山也不曾错过……
延陵无诧异地看着西缄攸,前一分还好端端的,因着羚兔一句话,那令延陵无期待又害怕的珠泪悄然滑过玉玦般的脸颊。西缄攸的眼眶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掩着面便要躲开她的视线。
延陵无一把将她扳回身来。
“你怎麽哭了?”
“……”
她仍是强硬着别过头去,不愿再面对。
“羚兔!”
冷峻的呼和同她方才的发问全然是两副态度,延陵无甚至没有移过半分眼,独目如铜铃紧紧缠着西缄攸的神色。
“你说错话了!”
羚兔都傻了,他不过说了一句事实,少君何以怒盛至此!
然而延陵无又何尝明白呢。那簌簌滚落的梨花雨正如下在她的身体里般,她的灵基像被针扎似的,疼得百脉都在颤抖。
西缄攸似也察觉到那拽着自己小臂的手在轻颤,她一嗅鼻头,染着泪眼回头看了一眼。
她这一眼,延陵无却觉更痛了!
数以万计的针芒刺向她空空如也的胸口,四肢一瞬冻若寒冰,随即汹涌的热浪再度袭来……一冷一热之间,延陵无只觉有什麽未知的东西在那空旷之地生了根。可饶是幻王的灵气,也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什麽?
似旋涡,似巽风,似流水,似花木,此一物似万物而别于万物。
“羚兔失言,望少君恕吾之过。”
羚兔乖顺地随着延陵无的指示化回原相,小小一只匍匐于地。
“他无错。”
西缄攸适时的打断,延陵无的无措有趣极了,西缄攸几要破涕为笑。她懵懂焦急的无儿啊,永远是这派不讲道理的模样。
“是我的错。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
竹眉飞鬓桃花入目,婆娑泪眼软了声色,落到耳里尤是哀伤委屈。
延陵无都没心思管那乱长的东西了,她凑到近前捧起这张越看越欢喜的脸,指腹擦过一道道纵横的痕迹,哑了半晌,才堪堪能开口。
“你不错!延陵无喜欢你,我喜欢你,便是做任何都不算错了!西缄攸,孤已经认了你是天命赐予我的,你的一切于我而言,都是对的。”
她的陈情低沉而坚定,强势且温柔,可那些似曾相识的字眼,无疑将西缄攸残破不堪的回忆剖得更加干净!
“从前我错得可怕,无论你记与不记得,懂或不懂得,西缄攸亏欠于你的此生难偿。天命因果皆叫我不可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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