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月亮(32)

作者:祝小宴
李汤进门时已经过了零点,任玦在铲猫砂,见到他,皱起眉:“回这麽晚。”

“从医院出来后吃了麦当劳,吃太多了很撑,想走走路,结果一不留神就走了很久。”李汤说,“好累啊。”

李汤拿起逗猫棒,末端羽毛颤颤,猫跳着去抓,抓不到,恼了,再不理会。李汤说:“连逗猫也这麽失败。”

“你累的话就别去,不是你的义务。”

“钱奶奶人挺好的,跟她聊聊心情也会好。閑着嘛。”

任玦铲完了猫砂,接着去煮了一个面,吃完后洗碗,洗碗后坐在凳子上。自始至终,李汤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李汤问:“你今晚看起来好忙。”

“还好吧。”

“是有什麽话想说吗?”

“……没有。”任玦说,“我先睡了。晚安。”

桂花香气像鬼魂一样缭绕不去。如果不告诉李汤,他和蒋小沅就不会分手,任玦就可以继续理所当然地用道德约束自己——即使碰到了这种事,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如此自私啊。

第18章 上·17 憔悴于高兴

天气越来越热了。有天晚上任玦和李汤一前一后回家,碰上李栋和王抒荷坐在沙发上,依偎着看电影。四几年的黑白片,《卡萨布兰卡》,任玦没看过,李汤也只知道名字。

李栋看到李汤,鲜见露出点笑:“我和你妈年轻的时候,经常看电影。现在老啦。”王抒荷专注地盯着屏幕,手中剥一枚橘子。

看起来,仿佛他们之间的战争已经收尾,李栋重新高枕无忧起来,想起偶尔也要给出一点甜头。眼前的场景让李汤感到违和,但大人如此造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王抒荷擡起头,他们短暂地对视一眼,李汤眉头一跳。

就像会有什麽事情发生,但每一天结束,都什麽也没发生。几场表演任玦有事没法到,李汤替他上场,也能唱。梁叔说他这个替补和原装的一样好用,李汤说那也没有吧,只是大家彼此间都太熟了,甚至不用怎麽适应。

太熟了就容易没秘密,没秘密就会産生摩擦。刘娜娜每天看吴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说他力量很差节奏也不好,弹着弹着就飘了,还说他穿的衣服难看。给吴移都郁闷笑了:“只是件沖锋衣啊!”

“好吧,可能是人难看,”刘娜娜阴阳怪气,“蒋小沅前两天穿那件和你同款不同色吧,他穿还行。”

吴移挠鼻子:“行,随便你怎麽说。”背地里同李汤唉声叹气,“他年后回来怎麽像个豌豆射手一样专盯着我骂,以前不熟的时候明明没这麽劲儿。”

李汤说:“可能看你不顺眼,你自己反思一下。”

吴移反思不明白,拉着刘娜娜当面虚心求教,回来以后面红耳赤,不再提这事。吴移爱现,没定力,但脾气还行。那天李汤和蒋小沅在公交站台分别后,蒋小沅有阵子没和他们一起玩,在学校惹是生非的频率却增加了,应该是一腔闷火无处发洩。他不找李汤解决,李汤就当不知道,毕竟胳膊虽然好了,但仍时常幻痛。

班里座位换了好多次,李汤和任玦早不坐前后桌。现在任玦在第四排正中间,李汤坐后门口,掌管班里的垃圾桶和扫帚。

任玦永远都坐得端端正正,求知的姿态坚定无比,从不上课睡觉。任玦同桌的女生暗恋任玦——李汤猜的,因为那个女生习惯性朝任玦的方向侧坐,时常偷偷看他。这些细节,任玦可能不会发现,他太专注了。

李汤睡了又醒,醒来以后找人借了一张蓝色的便签纸,写上要说的话,一下一下地折好,然后拍拍前桌,小声说:“给任玦。”

“吓我一跳,我以为老于头儿拍我。”前桌打着哈欠,又拍拍自己的前桌,“给任玦。”

李汤端着下巴,看那张蓝色的便签纸迢迢地传到一个又一个人手中,中间掉到地上两次,险些被老于头儿发现一次,被人不小心拆开一次,才终于得以传到任玦的桌子上。

任玦看了一眼,就任它那麽放着了。

放学以后,李汤溜达到任玦的座位,问:“你真的完全不拆哦。”

“嗯?是你传的啊。”任玦意外地说,拿起纸条,“写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东西,我交给老于审判一下。”

话虽如此,拆纸条的动作却有些卡顿。终于拆开了,看一眼,任玦无语:“这麽点破事还要传纸条。”

李汤嘻嘻哈哈地笑。但他其实在想,原来那些女生要把一张小纸条递到心仪的人手中,也需要这麽多的曲折。

纸条上写,钱奶奶出院了,请他们这帮小孩儿去他家吃饭,问任玦去不去。任玦说:“钱奶奶刚出院,怎麽招待得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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