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春(289)

作者:迩佰
“贺苳,我把你们的事情都告诉谢医生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沈榭说。贺苳摇摇头表示没事,眼睛看着谢筠,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别急,贺苳,”谢筠一看就懂,往他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水,“我想先问问你,在你心里,小言是个什麽样的人?”

“他很聪明,也很善良,”贺苳回答得飞快,“性格也好,很可爱。”

“嗯,”对待贺苳毫不掩饰地赞美,谢筠点头,“还有呢,和人打交道的时候,他表现得怎麽样?”

“他很温和,会顾及到别人的想法,照顾所有人,”贺苳想了想,“很敏锐。”

谢筠还是点头,“你说敏锐,我能理解成是能体会别人情绪的意思吗?”

“是的,”贺苳赞同。

“这就是沈言给人的第一印象,”谢筠竖起手指,“能够洞察别人的想法和情绪,让人感觉到很贴心,但也能反映出来一点,他内心的想法很多,”谢筠说着看了眼沈榭,“他出事之前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他从小在一种比较压抑的环境下长大,知道母亲生病需要照顾,这个照顾不是单指身体,而是心理上的照顾,他会不由自主地主动探察感知别人的情绪,照顾别人压抑自己,忽视自己的需要。”

贺苳听得认真,谢筠问,“他跟你相处的时候有表现出来这一点吗?”

贺苳点头,他知道谢筠的意思,和沈言不同于其他同学的关系让他对这一点体会更深,“是的,我们在一起之前,还有最近一系列事情过后,他经常偷偷看我,观察我的举动,我发现了他又装作无事发生。”

“对,因为你们之间关系特殊,小言很喜欢你,你对他来说很特别,所以他在这方面的表现会很明显,”谢筠用了个成语,“患得患失,有些事情甚至漏出来一些苗头他就会表现出悲观情绪,是这样吗?”

“是的,”贺苳点头,“比如这次,他爸爸来我们家,又去找了班主任,他就觉得似乎没希望了,让我们暂时分开。”

谢筠接着问,“关于你们两人的事情,他是什麽想法?”

“很焦虑,也很难过,”贺苳回忆着,“他一直说是他的问题,似乎我们暂时分开就能解决,可是一直是这种状态反而解决不了,半年后总要在一起的。”

“哟,还挺笃定,”谢筠乐了,刚才有些严肃的气氛轻松不少,“不停地反思和自我怀疑,是这样吗?”

“对,他跟我的想法不同,他说‘长痛不如短痛’,‘反正总是要分开的’,”贺苳想起沈言之前说过的话,“您说得对,他很悲观。”

“心理学领域有一个词叫自我效能感,简单来说就是对自己能力的肯定和承认,这是一种期望,”谢筠道,“很显然,小言在这方面的分数不高,他习惯性地否定自己。”

“这和他的成长环境相关,当然也和他的身体状况有关系,”谢筠缓缓道,“坐轮椅这个事情像一个标签,他觉得被禁锢了,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又不愿意开口麻烦别人,一旦别人帮他就觉得自己添了麻烦,如果别人拒绝他,他也会觉得是很正常的事情。”

贺苳想起之前书店的事情,明明是店员无端迁怒,沈言难过之余又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受到店员迁怒也很正常。谢筠继续道,“家庭的气氛,巨大的变故,还有他自己身体的特殊造成了他现在的性格,典型的过度内归因型人格。”

这个词贺苳从沈榭那里听见过,谢筠解释道,“习惯性地内疚自责,长时间处在不安中,经常说‘自己不该如何’,‘要是不这样就好了’,容易自我怀疑,总是觉得愧疚,哪怕不是自己的错。他小时候可能就有这种倾向,因为他妈妈的事情以后,这个想法被无限放大,影响了他对待很多事情的认知和与人相处的态度。”

“每个人思考问题的出发点可能不一样,有些人过度自信,碰到事情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我的错,总是在别人身上找原因,但小言恰恰相反,他的自我评价很低,有些自卑,遇到事情第一反应就是反思自己是不是有问题,然后很容易就陷入自己的思维怪圈里,”谢筠说,“坠楼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个很沉重的包袱,这是一种压力,他会觉得无助,沮丧,这种感觉被放大以后就成了现在他对待康複的态度,都是自己的错,那他就不能康複,只有一辈子坐轮椅他才觉得对得起他妈妈。看,是我造成了妈妈去世,那我也从此站不起来了,这对他来说是一张莫名的释然,是一种释放压力找到解脱的途径。”

“这是一种自罪心理,没有经历过的人可能很难理解,而且小言还有一个问题,”谢筠问贺苳,“回忆一下,你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对于他的身体情况是不是表现得很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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