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26)

作者:呦呦是也


那下人已是被疯狂的侯爷吓得灵魂出窍,此刻听了管家的话,一时反应不过来,又听管家低声催促两声,才忙拔腿跑了。

“哗啦”一声,宁钦立将人从水中揪出:“清醒了没有?”

宁珵本就发着烧,这麽整个头颅栽进去,冷热交替,禁不住打颤不已,乱蓬蓬的头发被浸了个全湿,狼狈地贴在脸庞和脖颈上,但正如宁钦立所说,他竟真的清醒了。

洛儿走了,他同父亲坦白了一切,他挨了一顿板/子,一顿鞭/子,还被关了起来。

父亲为什麽这样罚他?哦,是要他改口,说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

他到现在才知,原来世上,真的有些话,千斤重。

“父亲······”宁珵虚弱地唤了一声,“我,我不能······”

“你到底在跟我犟什麽?!慎洛都已经走了,你装钟情给谁看?你这里有情有义的,人家领你的情吗?!”宁钦立昨日将他关进柴房后,听闻慎洛已经出了城,好不容易平下去的火气又重燃起来,怎麽?他的儿子是个傻子吗?!

满脸湿答答,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宁珵双眼微红,忍痛道:“我不是,不是要他领的,是我要给的。”

他记得洛儿那个问题,我和你爹,你选谁?他那时说不知道,时至今日,他才明了,他的心是选了洛儿的,只是这样的选择太过艰难,以至于他须以生命作为交换。

那时怎麽就没告诉洛儿呢?是选你的啊!

宁珵每一个字都踩在宁钦立的禁区上,要不是他身强体健的,怕是也早被气死了。“那你倒是告诉我,现下慎洛走了,你打算如何?一辈子不娶?像个怨妇一样天天等着他回来?他死在外面了你待如何?!”

“洛儿,洛儿会,会回来的。”宁珵虽被按进水里扑腾了一阵,但好歹是得了水,能说得出话了,“只要父亲,答应我,我与洛儿,我愿意······愿意放弃,嫡长子的身······呜啊······救·······”

宁珵话未落地,便又被按进了水里。放弃嫡长子的一切,宁珵说着容易,宁钦立却容不得。即使他平日表现得再冷漠再无情,宁珵也是他心里第一位的继承人,所以他要为宁珵订下与徐氏的婚事,要为他铺好路,可是宁珵在做什麽?

“咕噜咕噜······”一开始还可以听到自己在水里吐气的声音,可是过了一会,耳朵就像被堵住一样,什麽也听不见了,宁珵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脑子里不断闪过记忆里的片段。

“哥哥,洛儿好痛,吹吹。”小慎洛举着红红的手心到他跟前,眼巴巴地望着他。

“哥哥,你抱抱我。”小慎洛躺在他身侧,硬是要抱。

“兄长,你看我骑马了吗?”

“兄长,先生可说了,我这个文章写得比你的还好呢!”

“兄长!”

“哥哥!”

······

后来宁珵虽还醒着,却已非常不清醒了,宁钦立将他按进水里又捞出来,反反複複好几次,偶尔伴随着恨铁不成钢的怒喝,但是宁珵一点也听不进去了。

第 13 章

“宁钦立,你在做什麽?!”忽然的一声怒喝,阻了宁钦立的动作。

宁钦立擡头一看,那站着的不是徐谨,还能是谁?

“我教训我儿子,不用你管。”

“你儿子?”徐谨说着上前去,“你哪一天给他当过爹?前些时日我总算见得他能安然回家几日,这才放心让他回来,你倒好,你是刑讯还是逼供?!我倒不知他前世造了什麽孽,摊上你这麽个爹?!”

宁钦立任由徐谨将已经昏厥的宁珵抢了过去,看着徐谨伸手探孩子的鼻息,他近乎绝望地说:“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麽?”

徐谨示意管家帮他把人送到房里去,边忙活边道:“做了什麽也不至于到这地步。”

眼看着下人把宁珵扶起来要走,宁钦立沖着徐谨的背影,平静道:“他同慎洛,夜夜相欢。”

徐谨身形一滞,随后缓缓转过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对他是严格,但不至于要编造这样的话来构陷他,你是把他当儿子的,你告诉我,该怎麽办?”

宁珵被送回了房,而徐谨和宁钦立一直在外头坐着,久久无话。

徐谨把前前后后的事一串,全想明白了,一时之间火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发,一下气这两个孩子莫名其妙就从兄弟变成了伴侣,一下恨他们竟然瞒得这麽死,一点风都不给他透,一会怨慎洛一声不吭就跑了,一会怪自己没教好他们,心头那滋味,当真不可言传。

若是宁珵先告诉他,他保不齐也会打孩子一顿,可是方才看了珵儿被折磨得半生不死的,他便又觉得,只要珵儿活着,只要珵儿快乐地过一辈子,也没有什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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