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16)

作者:呦呦是也


宁钦立轻轻皱眉,他自己十几岁的时候就在战场上杀人,他的儿子怎麽连要个兔子都畏畏缩缩的?“随便你,走了。”

“多谢父亲。”宁珵声音里带着一点飞扬的笑意,立即跑去骑马,跟上了父亲。

宁钦立看那只兔子不顺眼,问:“你想养兔子,多少没有?别说兔子,连养头象我也能给你弄来,就这麽喜欢它?”

宁珵擡头,眼角含着笑:“洛儿喜欢!······不,对不起,父亲······”

眼底的笑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忽然想起来,父亲并不喜欢洛儿。

但宁钦立意外地没有说什麽,宁珵也不好再找补,两个人便安安静静地骑马出了林子。

日头已到了西边,虽还是白天,但已有了夜间的寒意。宁珵下了马,要去寻慎洛。宁钦立忽然叫住他:“宁珵。”

宁珵回过头,擡头望着马背上高大的父亲:“父亲有何吩咐?”

宁钦立看着他很久,直到在他脸上看出了些发妻年轻时的模样,他改了口:“珵儿。”

宁珵握住缰绳的手猛然一紧,马儿不舒服地扭头。

“你今年,十八了。”

“是。”宁珵几欲落泪,他以为父亲根本不会记得他的年纪。

“以后你先生那儿若是无事,便回家住。”

命令的口吻,但宁珵却觉出了关怀的意味,他点点头:“是,父亲。”

放好马的宁珵欢欣雀跃,路上遇到先生,问他洛儿在哪儿。

徐谨看得出来,宁钦立今天还是有点长进,至少宁珵面上有了人气。“自己野去了,别管他。”

宁珵哪能不管他?一路回了他们住的帐篷,可篷里是空的,他又往人多的地方寻了几遍,还是没见到人。

洛儿不见了。

宁珵不欲将事情闹大,便没有告诉先生,只是一个人骑上马,到林子里去找人了。孟春时节,天黑得快,上一刻太阳还照着,下一刻天地已昏昏沉沉。衆人都回了营地,烤肉喝酒,谈天说地,林子里几乎没有人。宁珵策马寻人,边四处看边喊:“洛儿!洛儿!”

只有回声应答他。

渐渐到了林子深处,宁珵越来越着急,林子这麽大,他都不知该往哪边寻,只得茫然地停在原地,四下张望。

光线太暗了,他就要看不见了。

“洛儿,你在哪儿啊?”宁珵呢喃,声音几乎听不见。

“兄长!”一声破空的呼唤把宁珵叫清醒了,他猛然回头,昏暗的林子深处跑来一个少年,手里不知挥舞着什麽。宁珵先是欢喜,紧接着气恼汹涌而来,手上马鞭一紧,在那少年扑上来的时候一把推开,一道鞭影直下,林子里传出一声尖叫。

鞭/子打在慎洛右侧锁骨上,脖颈处带出一道血丝。

“你滚到哪里去了?!”宁珵吼道。

慎洛一震,伤处火辣辣的,但他不敢伸手碰,他还没见过兄长发这麽大的脾气呢!

“都什麽时候了?你还在这里,也没个人跟着,万一出了事······”宁珵骂着骂着,却突然停了,他不知道,万一洛儿出了事,究竟会怎样?

慎洛知道自己又犯事儿了,垂着头,不敢看哥哥,轻声道:“对不起,我没有想这麽多,我只是,去给你折了一枝桃花。”慎洛说着,挥了一下手中的桃枝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他一路跑回来,方才又被宁珵推了这麽一下,娇嫩的桃花落了不少。

宁珵的心陷下去一块,气消了大半,只是仍然后怕:“你跑这麽远折桃花?”

慎洛指着他回来的方向:“只有那边有桃花,林子外边有一条小溪,我过了溪呢!”

怎麽?还挺骄傲?宁珵心里五味杂陈,既心疼又欢喜,心疼是为着他倒春寒的天去淌溪水,欢喜是因为洛儿做这些,都与自己有关。

“身上还湿着是不是?”声音软和了许多。

慎洛有点委屈,嘟着嘴点点头。

宁珵不好再骂他,把他拉上马,两个人一同骑着马回去了。

慎洛在帐篷里换衣服,那枝桃花就安静地躺在案几上。宁珵细细看了,桃枝上几乎每一朵花都开得好,粉嫩粉嫩的,沾着春天的雾气,想来洛儿挑了很久。

晚上不打算再出去,慎洛便只穿了一层雪白的单衣。宁珵坐在床铺上,拍了拍大腿:“过来。”

慎洛换了干净的衣衫,清爽得很,整个人往宁珵身上扑,直接将人撂倒在床上。

宁珵看着他明亮的眸子,蒙着薄薄的一层水雾,就跟那桃花似的,心头的弦忽然一颤,随后立即敛了心神,拍了他一巴/掌:“起来,今天的事情还没有收拾你!”

慎洛不敢造次,只得起身,瞄了一眼那根粗砺的马鞭:“你要用那个打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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