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月(54)

作者:壹2壹


唐明显然不知道他俩在说什麽,一脸不解,可修养极好的人也不插嘴过问。

何乐又说遍‘算了吧’:“那块不是要改成综合性体育馆?现在应该已经围起来了吧,进不去。”

杨珵一顿,像是才反应过来:“哦对,瞧我这破记性。”常年在外打拼的人,对家乡的关注确实不及时。

“你们在说什麽?”唐明没忍住。

杨珵跟何乐这才想起来同行的还有一人,眼珠子不约而同都转过去。

杨珵斜眼何乐,见何乐勾了下嘴角,他高臂一擡,揽住唐明的肩头,一手指着那条岔路说:“从这条路,走大概三站路过去,有个孤儿院你可还记得?”

唐明想想‘嗯’了一声。

这附近确实有个孤儿院,叫‘新希望’,距离刚刚烧烤店对面的中学校园大概两公里不到。去年年初的时候,市规划局发布通知,新希望孤儿院搬迁到城西,去年年中市规划局又出通知,原来孤儿院要改建成体育馆。

这和杨珵何乐口中的话题是对上了,但是跟何乐有什麽关系?杨珵为何要问他要不要去孤儿院看看?

唐明还是想不太明白。

杨珵拦着他肩头没丢手,又说:“我先前没跟你说过,何乐成年以前在孤儿院住过好几年。”

闻言,何乐注意到唐明眼角微微瞪大,这对于情绪不怎麽通过身体显现的人来说,已经足够说明他内心的诧异了。

何乐立马打断他:“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小心朋友没得做。”

唐明皱下眉,还是及时把眼角敛回去。

他在烧烤店问的那句“我们还是不算是朋友吗”,算是得到了正面回应。

好歹在孤儿院生活过说短不短的六年,何乐现在住的地方离老城区又远。所以难得路过一趟,杨珵问他要不要过去看下也无可厚非,可何乐不太想回去看看。

原来的孤儿院搬迁了不说,现在里面的人,也早不是何乐在里面时的那批人,就连工作人员、院长们也都年长退休多年,江绪平都早退休在市中心的洋房里养老,真没啥好怀念的。

唯一说上了嘴的,就是那儿是何乐生活过六年的地方,可能会触景生情。

只是有些“情”,不生更好。

杨珵是很好的氛围把控者,很快他又说起自己以前经常跟何乐去孤儿院做义工的往事,把几人各不相同的思绪又都拨开。走走说说的,几人在一个十字路口彻底分开。

等进了地铁站,何乐抓着扶梯扶手下行,脑子里不知怎麽就浮现撸串那会儿隔壁一桌人吃烤鱼锅的画面,顺着画面里咕嘟咕嘟冒白气的锅底下的淡蓝色火焰,他突然想起来家里的煤气罐空了。

何乐一怔,抓着扶梯的五指骨节渐渐泛白。他竟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白天拿定主意晚上不摆摊没备货,没浪费食材,还是该恼怒自己不中用的脑子。

煤气没了,他今天一天都没想起来让人送。

这在从前是何乐不会犯的错。这就像做老师的去上课没準备教案,就像剃头匠开门接客忘记準备剪刀,他一个做小吃生意的人,没了生火的煤气,竟然忘得如此彻底。

一股很沉很沉的烦闷感从何乐的心髒翻涌而出,顺着经脉流向身体各处,带着他整个人十分压抑。

这是这段时间里,自己第几次忘事儿了?

这样下去他要怎麽搞?

他还会不会好?

何乐心事重重,一个劲儿地在心里揪。

对,就是揪,他想揪出来自己这段时间里身体为什麽会出现异常。

明明从美国回来后他膝盖的不舒服,和精神上的恍惚都好了。但最近,就连交际不深的唐明都能看出来,他的状态糟糕极了。

最近...好像是从元宵节,林珩醉酒回来开始;从唐明三番四次小吃街,林珩误会跟人动手开始;从秦肄回国,林珩陡然忙到连他消息都经常不回开始......

何乐最终找到了攥着这根源头线的人,是林珩。

他觉得自己得跟林珩好好聊聊才行。

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问题积压的有点多,明明以前他们不像这样的。

坐上家楼下的电梯近十点,何乐按下楼层键又掏出手机,林珩还是没回消息。

何乐点出键盘想敲敲打打再发两句,可敲敲删删好像也什麽好发的了,他该关心的消息都发过了。

犹豫间电梯到了,何乐收起手机要出电梯口,一擡头发现电梯口外的墙和平时的不太一样。

他家二十三楼电梯口的墙,不知道被谁家的熊孩子用彩笔划了几朵大红花,可现在的墙上并没有,而且墙角还放了一把小竹椅,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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