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看到了他们，那女孩的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了过来，停在他们所在的方向，然后，嘴角咧到了耳朵根，伸出一只手向他们招着，似乎在邀请他们下来。

这场景看得章汐沅一阵恶寒。

火车驶过一座站台，但并未停靠，炽热又明亮的站台灯穿过重重浓雾，晃得章汐沅睁不开眼，下意识伸手挡住了眼睛。

待到再次睁眼时，浓雾没有了，人也消失了，窗外变成了纯粹的黑暗，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境。

章汐沅轻轻拍了拍身边路宸的手臂，转头问道：“你刚刚有看到刚刚那些吗？”

她不知该不该用“人”来形容窗外的那个群体。

“嗯。”路宸点头，缓缓放下了窗帘，坐回了下铺。

“怎麽样？看到了什麽？”梁皓天的好奇心已经到达了顶峰。

路宸伸出食指竖在嘴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梁皓天会意，放低了音量，而离门最近的江啸不动声色地起身繁琐了门。

“外面都有什麽呀？”

章汐沅眉头紧锁，语气中带了几分严肃：“现在看来，情况不太乐观，没有停站的时候，外界就像一个大型的……”

章汐沅突然语塞，不知道该怎麽形容自己看到的场景。

路宸在一旁提示道：“监狱。”

“对，监狱，全是形容枯槁受苦受难的人。看上去就包括之前那些违反规则的人，会被流放在这里。”

“这就像一个通道，两个空间之间的通道，说不上是一个拥有独立逻辑的空间，但又真实存在着。”

路宸补充道，“所以……接下来我们只剩一次机会，啧，压力有点大呀……”

路宸刻意地用轻松的语气缓和着紧张的气氛。

而在火车穿过一个山洞之后，他们已置身于一处郊外的荒地上，旁边的官道上有络绎不绝的马车，向着一个方向赶去。

路宸抚平自己褶皱的宽大衣袖，上前拦住了一个看上去还算好说话的中年男子。

“吁！”

那人拉紧了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年轻人，你有什麽事吗？”

路宸看了一眼旁边经过的马车问道：“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我们初来乍到的，交通工具也坏了，不知道方不方便搭个顺风车。”

路宸的运气很好，马车的主人是个热心肠的，立刻就招呼他们上了车。

马车主人一个人独占一辆车，另外车队还有一车人和两车货物。

车主虽然对莫名其妙拦路的几个年轻人感到疑惑，但还是耐心解答了路宸的问题：“这不是还有十五天花朝节吗？我们是个木偶戏班，进都城参加表演的，听说今年游神的时候长公主也会亲自参加为万民祈福，大家都想一睹芳容。”

闻言，依旧男扮女装的章汐沅心头一动，回应道：“哦？这麽巧，我们也是戏班子，不过我们是耍皮影戏的，但路遇意外，吃饭的家伙都丢了，流落至此，您看能不能收留我们一下？”

“我们也为今年的花朝节準备了半年有余了，到最后连公主的面都见不到，着实是太可惜了！”

梁皓天也补充道：“对对对！太可惜了！您放心，我们不白吃白喝，我们可以打下手，甚至您看这位！这兄弟还能表演胸口碎大石。只求一个能进城过节的机会！”

莫名其妙被点名的铁航被迫点头附和着：“对！碎大石！”

车主心肠好，略作思索后留下了他们：“倒是不用碎大石，我们也算是个文戏班子，我看各位嗓音条件不错，不如就帮我们的表演配个音吧？”

章汐沅心中一喜，这不是专业对口了嘛，于是双手一拍，连忙道谢。

马车从车队停靠在一家看起来十分简朴的驿站，路宸和铁航自觉下车帮戏班子搬卸道具箱。

班主有些不好意思道：“邻近节日，城里的客栈有些贵，就辛苦大家忍耐一下了。”

“诶，班主这是哪里的话，是我们叨扰了大家才是。”

路宸随即伸手在袖子里翻找了一番，摸索出几颗碎银子，递到了班主的手中。

“打扰大家了，虽然凑不齐进城的住宿费，但还是想请弟兄们吃好一点！”

班主几番推脱不得，便收下了银子，对几人更加关切了起来。

次日一大早，章汐沅打着哈欠出门时，便看到戏班的人匆匆向外走去，她喊住了班主：“刘师傅！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此时他们的关系更加熟稔了一些。

刘师傅转过头回答道：“去练功！怕你们还在睡觉，就没打扰你们！”

章汐沅心下过意不去，明明昨晚答应了要帮忙的，于是一路小跑跟上了人群，与此同时一同赶来的还有路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