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夜(19)

作者:知诺


“你是安府的旧人吗?”老伯突然问道,李庸点点头,他接着紧张得四处张望起来,半晌才说:“你快些逃吧,别让杨知府知道。”

李庸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右眼不停地跳着,他紧接着问:“这是怎麽回事?”

“两年前,安老爷就被处死啦。”老伯叹了口气,又说,“都知道安老爷心善,他怎麽可能谋逆嘛。”

李庸全身一震,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般,他颤抖着身躯,紧张地问道:“那其他人....”

“家仆啊都死了,听说只活了几个,还是安老爷下跪求来的,那二位小姐....”老伯又叹了口气,继续说:“被发卖为妓了。”

李庸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发白,瞪大着眼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对了,他们说叛军的聚集点是在城郊安老爷的私宅,谁人不知那里住的都是无家可归的老少妇孺啊,要我说啊,这杨知府还真不简单,仗着远在京城的叔父,小小年纪就坐上知府的位置,上任第一件事,就判了安老爷谋反。”老伯见李庸呆呆地立在那里,惋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兄弟,快些走吧,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呆了半晌的李庸终于回过神来,含着泪的眼睛中透着凛凛杀气,他冷冷地问:“那知府叫什麽名字?”

“杨致远。”

李庸浑浑噩噩地走到善堂,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一次像这般难受过。院子里杂草纷飞,没有往日的情景,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杂草覆盖住,李庸走到房间里,房间也是一片混乱,一些不知道是被子还是枕头的东西上已经发了霉,长满了蘑菇。

他环顾四周,在墙壁上发现了好几处喷射的血迹,那些血迹已经渗透进墙壁里,哪怕是岁月也隐藏不了它的痕迹。

李庸全身颤抖着,心中悲痛到喘不开气,他从悲痛再到愤怒,双眼噙着泪再到冒着杀气,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他身后的刀也被他的愤怒震得沙沙地响。

这世界从来都没有公平正义,他想做个栋梁之材却成了叛徒,安老爷明明是个好官却偏偏要承受不白之冤,他只是想活着却被嫌弃厌恶,安诗沅只是想读书却被世间的偏见所困扰,明明安姨张老伯他们都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却被一杀了之。

富贵人家的红漆大门和路边冻死的乞丐,这世上的公平正义永远只属于高位者,他们手中的权力和富贵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他们自己,为官者只为自己的野心和利益,为财者只为自己的财富和私心。

李庸心里熊熊烈火燃烧起来,如果这个世界是颠倒的,他要这世界黑是黑,白是白。

李庸来到杨致远府上时天已经黑了,今天万里无云,天空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他拍了拍红漆大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缝隙,可以看见门倌的半个身子,那门倌还算亲和,问:“请问公子找谁?”

“杨致远何在?”

“我家公子已经休息了,不见客。”

“你只说,两年前明德堂乞丐求见。”李庸的声音冰冷,仿佛置身于地狱。

那人表情有些为难,李庸拔出身后的刀来冷冷地看着他,那人才吓得连连后退,惊慌之余赶忙把敞开的门缝关上,倏忽间,李庸发力将刀柄打向那人的胸膛,那人被打得闷哼一声,狠狠往后面摔去,门一下被李庸打开了。

李庸光明正大地走进去,四面八方迎来十几个家丁,李庸斜眼,杀气腾腾,只道:“让开,我不杀人,我只见杨致远。”那些家丁似是耳聋,拿着木棍都朝李庸袭来,李庸却用刀背还击,不过打了几个回合,这些人便被李庸一一打趴下,抱着身子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喊疼。

李庸往里走进去,其他家丁仆人看了都吓得躲着走,他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时,前方迎来二十几个带刀的侍卫,在侍卫后方有一个急匆匆的身影,那人穿着华贵,一副风度翩翩的好儿郎形象。

“哟,臭乞丐,别来无恙啊。”阔别两年,杨致远还是那麽的趾高气扬,目中无人。

“安诗沅在哪?”李庸的语气冷冰冰的,眼神锐利如鹰隼。

杨致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你现在问未免太晚了些。”

李庸眉头一皱,心中突然开始慌了起来,问:“你什麽意思?”

“算了,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一会儿上了路可别怪我无情。”杨致远露出极尽猖狂的笑容,继续说:“两年前,我叔父曾经传书信于我,让我在安诗沅上学堂的事上闹出点动静,越大越好,许我一个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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