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贝克街当夏洛克室友(1137)

作者:白沙塘


我从来都不知道教授的心结到底是什麽。

也许就是负罪感,对违背本心生活的痛苦。

我对教授认识的人并不清楚,只能跟他讲的是他在这里是神圣的教授先生,他带领着新生血液走向了数学殿堂,他是啓蒙师,引导者,对于万万千学生来说如同啓明星一样的存在。他的教学方法,他的知识财富,他的求学态度都是我们的楷模。我们学校有很多人都因为教授爱上了数学,这是教授不能够视而不见的。

他要对他们负责。

如果教授真的是道德感很高的人,那是不是就不能够抛弃这些正等着知识喂养,嗷嗷待哺的莘莘学子?还有他的书还没有写完,《小行星力学》说好要写第二卷的,他对得起他的读者吗?

大家都不希望他离世。

然后,我还要跟教授说,难道这一辈子真的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人或者事情吗?就算没有,是不是可以再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因为真的等得到的?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如果需要的话,我要想尽天下最悲伤的事,然后落泪。

再不行的话,我就闹,就蛮不讲理。

最后,教授还是不听,我就说他要死了,我就跟着一块。

教授那麽善良,肯定会软下来的。

这些想法总是那麽的丰满充实,可是当教授推开自习室的门,我跟着站起身的时候,正好对上他微微收缩的瞳孔,我只感觉自己脑袋“嗡”的一声响,所有的念头都跟着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心虚,害怕,不知所措。

我想过要用人身来解释,来谈判会比较有说服力。可是我发现,我忘记得解释我为什麽没死。

我下意识低下头,回避教授灼烈的目光,尤其是现在还是在自习室里面,就有一种被老师叫进办公室的感觉。

我自己都忍不住抖了抖,已经开始忘词了。

可以简单地科普,在华夏里面有一种种族天生可以无差别压制各阶层的人。那种种族叫做老师。我们骨子里面刻着一种叫做尊师重道的本能。当然,这个基本前提是在一般情况下,而我是处在一般情况下的人。

教授并没有说话,我觉得沉默已经变成一把把淩迟我幼小心灵的刀。就在我觉得自己快忍受不了,正打算开口的时候,教授先打断我的话,“兰尼?”

我连忙擡头,看着教授的眼睛应了下来,“是我。”我连忙摘下我遮容的帽子和眼镜,理了理头发,重複道:“是我。需要我怎麽证明吗?”

我可以做数学题。

我可以下围棋和国际象棋。

我还可以回顾小行星力学每一页的内容。

之前证明身份的时候,我压根没有花多少力气就得到路易斯和麦考夫的信任,所以突然真的要我开始证明自己,我却不知道该怎麽办。

“你的脸凑过来。”教授没有迟疑地说道。

他一定是要检查我的脸是不是易容,还是整容。只要用手碰一下就知道了。

我下意识目测了自己和教授的距离,然后一大步,加一小步走到了教授的面前。教授一动不动,视线落在我脸上,很自然而然地说道:“你难道不怕我準备欺负你吗?”

啊?

我内心动摇,可是看向教授的时候,我还是很坚定地说道:“如果这能让教授满意,教授就尽管来吧。”

教训完之后,就轮到我的场合。

我要给教授洗脑。

教授没有答应我的话,只是目光沉了沉,就像是用视线代替手检查我脸上和身上的情况,“兰尼,你很紧张吗?”

当然紧张。

可是紧张着紧张着,人习惯了,就不紧张了。

我强装着镇定,并且转移教授的注意力,“教授,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见教授没有开口阻止,我连忙趁机像是抖豆子地开始说。

说我知道教授的计划。

说我也告诉了路易斯的计划。

说我们才商量着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教授的行动。

说我们还要想尽办法想要留下教授。

说教授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有意义的。如果其他人知道教授这样赴死,绝对会让很多人伤心的。

说如果有人知道教授真正的想法,有多少人会前仆后继地赶着去救他。如果他真的有考虑别人的感受和心情,那就请再多想想别人的难受和心疼。

我还说,我们一定会其他的方法解决。教授的方法可能是最快的,可又却不是最好的。

因为打过腹稿,在真正开口之后,我就变得像是毫无感情地背诵而已。我只要开口,下一句就冒出来。

在说话的过程中,我无端想起我来神夏遇到的第一案子。在那个案子结束的时候,我和夏洛克从苏格兰场走回221B公寓,街上街灯一盏连着一盏,灯光一片接着一片,我们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像是这不过是寻常日常。那时候,我内心还是有点惋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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