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半树的你(36)
作者:于悬
不久,钟望星带着炸串走来,许蔚然最先看到他,耷拉的眼皮雀跃一睁,迫不及待地跑过去迎接,手里抱着许愿的炸串激动道:“哇!谢谢哥哥!”
许蔚然这一嗓子算是把许愿给喊清醒了,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什麽饑饿上头的痞子样。
缩成一个□□蹲在过道边满嘴油光的吃鸡爪,谁看都不会喜欢。
跟屁股底下埋了炮仗似的,许愿蹭的一下弹起来。
哐的一声,他以非常迅疾的势头撞上了凭空出现在头顶的窗门一角。
半扇红木窗颤三颤,动静十分响。
痛感猛地炸裂,他疼得当即原地蜷回蹲姿,下意识就是抱着脑壳狂搓来缓解疼痛,恨不得能搓出火星子。
来送炸串的钟望星恰好目睹了完整经过,见许愿蹲下身神情一滞,将炸串放进许蔚然手里小跑过来。
把窗挥进窗框里,他弯膝控住许愿的手腕,柔声制止道:“别揉了,先看看有没有出血。”
低着头的人像是被按到了什麽开关,声音动作一键凝固,忍着疼进入顺从模式。
抵在头侧的右手里还固执攥着半串炸鸡爪,被钟望星抽走,递给无措的许蔚然:“来帮你哥拿一下。”
许蔚然伸碗过去接着,看他哥对钟望星接下来的一切口令绝对服从。
“头再低点。”
“我撩开你头发看一下,疼就说。”
“是这吗?”
……
不吭声地点头摇头中,许愿全程木着脖子,感受钟望星的指腹在他头皮上摩挲的酥麻感,脸颊上的红润烧至耳廓。
方才用来揉头的双手很自然的挡住他内心倾覆而出的兵荒马乱。
两肘之间的视野缩得很小,很永恒。
钟望星套着浅色牛仔裤的半跪腿姿端正,露出一小截裹着白色中筒袜的精瘦脚踝,上面的褶皱许愿都能看得清。
他们之间的距离是许愿微微倾身就可以栽进钟望星怀里的近。
要不,就栽一下?碰个重心不稳的瓷?
他在这思想跑偏,钟望星已经检查完毕,和他说:“还好,没出血,但可能会肿起来,你回家冷敷一下,要有什麽其他不舒服的就马上医院看看。”
开小差的许愿仿佛只听得懂回家二字,心里咯噔一下,挺起头急问:“回家?我们不逛了?”
钟望星想可能是自己没解释得清,细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感觉哪里不对,比如头晕啊,头痛啊……”
“不晕!”
许愿身体力行地起立证明,身子直了一半又心有余悸地耸肩缩脖子顿住,确认窗户不在才安心挺胸,说完剩下的话:“我不痛,我头铁本铁,没事。”
钟望星压了压嘴角的弧度:“看出来了。”
“……”许愿对钟望星的敏感度已经精确到细胞级别,怎麽会看不出他表情里的微妙。
对他强忍笑意的辛苦感同身受,许愿闭上眼,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摆手放任道:“笑吧笑吧,我原谅你了。”
“噗哈哈哈哈哈……”
钟望星半点客套不讲,笑得很放肆。
可许愿就喜欢他这样。
人能真心实意笑出来的时间在这三万天的光阴中占比很小,许愿想尽可能让钟望星的这份占比上涨。
丢一丢脸而已,稳赚不赔!
朋友圈
钟望星发现,许愿什麽都吃,葱姜蒜来者不拒,唯独就是不吃正经成盘的蔬菜。
具有旧时风格的四角红桌上,钟望星看不到一点清淡的绿色。
擂椒皮蛋,梅菜扣肉,剁椒鱼头,香菜牛肉,和甜口独苗糖拌西红柿。
这远超三人份的菜量让钟望星为自己的食量担忧,动着筷子说:“点这麽多,我们吃得完吗?”
“我觉得我可以,实在不行我们就打包,也就多加一两块钱的事。”
快要饿瘪的许愿语气不慌,动作很忙,特意要了个大点的饭碗和大勺,开始了自己干饭前的固定环节,一勺香菜牛肉一勺擂椒地挖进碗里,“这些你和许蔚然都可以吃的,我没另外加辣。”
钟望星说好,观察着许愿老师傅一般的拌饭手法,好奇道:“你喜欢把东西加在一吃?”
“嗯?”
许愿反应两秒,知道他说的是拌饭,哦了一声点头道:“是啊,我的身高是后天突然窜上来的,小时候和家里的亲戚吃饭常常够不着桌上的菜,一急就要踩凳子去夹,我爸必会在这个时候给我一筷子。”
“后来他想了个办法,在吃之前就给我的碗里每道菜夹一点,这样我那一餐基本就不用伸胳膊,特别方便,次数多了就喜欢上了,对一锅烩很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