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半树的你(103)

作者:于悬


这货分明就是来找事捡便宜的,看钟望星的空子好钻,手段简直恶劣。

钟望星不在意,一心只想送走这位客人:“没关系,你去做杯出来。”

许愿没被喊动,瞪住男人的眼光恨不能化出实体,剐掉他碍事的口罩帽子,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没长脸。

“能不能做了?”男人帽沿压得极低,气焰嚣张道:“我还有事呢。”

钟望星捏了捏许愿的肩:“许愿,听话。”

肩上的掌心温度慢慢起到安抚作用,许愿呼出一口暴躁的闷气,再次服从,服得很有态度。

哼地一声夺过钟望星那边手里的奶茶,气沖沖回身一股脑全倒进水槽里,空杯用力砸进垃圾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奔另一头做果茶必备的沙冰机去了。

举手投足间无不在髒骂着:妈的,给你脸了我!

遇上这种事估计谁都高兴不起来,可看着许愿这样在操作间里吭哧吭哧横沖直撞,每一步骤都弄得极其响,仿佛要拆家的兇煞小狗样,钟望星不由扬起嘴角,找不出一丝气愤的温蔼视线随着许愿的调饮动作乱跑。

仿佛下一秒,许愿如果真的反人类,变身挖掘机,把这店给推了,他也能如这般,笑得宠溺。

几下打出一杯沙冰,拎到出杯区,杯底磕上光滑的台面,发洩地磕出噔的一响。

拐头回到水槽边,许愿两眼冷漠地闷头洗着沙冰机,偷听起钟望星保持淡定地与男人交谈。

“已经好了,就不为你打开了,吸管给你。”

待男人磨磨唧唧接过,钟望星立马送客:“出门小心台阶,慢走。”

片刻,玻璃门带延迟地缓缓合上,店里又恢複到纯音乐孤独演奏的宁静时刻,对于这件小插曲,他们谁也不先开口。

安静的时候,人就爱想七想八。

例如许愿,越反思,就越懊恼自己冒失的行为。

他刚才会不会太过激了?

钟望星帮他处理烂摊子,他还不懂事地要和客人吵,是不是……该道个歉?

然而钟望星到底快他一步,心有灵犀地歉疚道:“对不起啊。”

许愿错当成幻听,顿住原地摩擦的抹布,与他茫然对望:“什麽?”

钟望星和他这麽相觑地挤在操作间过道里,“刚刚委屈你了,也没让他跟你说声对不起。”

所以他是以为,许愿这麽久不说话,是在气这个?

“我让你重做不代表你就是错的,也不是要你服软的意思。”

钟望星说:“不夜山鱼龙混杂,什麽奇葩都能碰到,和他们纠缠下去没意义,你别放心上,也……别生气了。”

这应该是钟望星今天一口气和他讲过最长的一段话,他不让许愿服软,自己倒是先向许愿服了个软。

那就当许愿奸诈吧,他不会放过这次顺杆爬的时机。揉捏着方形抹布,耷拉起眉眼,委屈道:“那个大叔摆明了就是来讹人的。”

“我知道,我看出来了。”

嘿!能行!

许愿接着含冤说:“是他说直接给他,我才帮他开了吸管,我没做错。”

钟望星顺得一手好毛:“没人说你错。”

“你是没说,你只是叫我给他做了杯更贵的。”

“我……”钟望星百口莫辩。

许愿一句胜一句,可怜巴巴地往外突突:“不过也没什麽,我下班就把那杯果茶的单买了,毕竟确实是我没理解到客人的需求,原材料都用出去了,不能白做是吧。”

空气里漂浮着一股八二年的陈年茶香。

闻到钟望星鼻子里就变成了耿耿于心的赌气,理性稍稍掉线:“白做就白做了,你们天天加量加料的做给自己喝我都没多说,怎麽会在乎这些。你别买单啊,不然……”

不然什麽?许愿还抖M的有点期待。

可钟望星词穷地卡住几秒,破罐子破摔道:“反正不该你买,我是店长我做主。”

许愿发现了,钟望星遇到口才短板时,就会拿店长这两个字去补回硬气,遗憾的是,威慑力欠佳。

“噢。”许愿怕笑场,抿紧唇别过头去故作忙碌。

轮到钟望星迷惑了:“噢是什麽意思?不买单还是气消了?许愿……”

看来,钟望星仍是那个钟望星,不会因为那些有关爱恋的小九九而停止骨子里对他人的善待。

那或许,他能再稍微激进一点?

闹客诉

没等到许愿迈出他所谓激进的那一步,门店在一个小时后又闯进了一名不速之客。

巧的是,这人他们都见过。

他是摘了口罩帽子来的,但那套贴身polo衫着装和身材都还原模原样。

所以在他气势汹汹地入店时,许愿第一时间认出了他,也懂了他为什麽要在三十几度的大夏天戴那些遮挡面部的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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