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德者(34)
作者:五月祭雪
“何姐,我是余笙。”他咬了下嘴唇。“不好意思打扰您了,七楼门外有个人,问我匡静河在不在。”
“不用理,别开门。”何姐脆快地吩咐。
“好的,谢谢您。”
通话挂断。
对方又问,你是匡静河朋友吗?
余笙盯着紧闭的门,转身回主卧了。
次日中午,何姐给余笙发来短信(她没加他的微信)。一行字,“天黑以后拉好窗帘再开灯”。
Chapter 20
在他和匡静河去过的那个超市,余笙再次偶遇熟人。
他两手拎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肉和燕麦奶颇重,走起路来像摇摆的天平。穿过滑动门,购物袋撞到对面来的男人,余笙只顾着往车的方向火急火燎地赶,小声道了句抱歉,走出几步,身后一声“余笙”如飞来的矛将他贯穿在原地。
余笙曾告诉何姐,他若和他的前夫赵某擦肩而过他并不会认出赵某,其实是他夸张了。他们有过彼此都终生难忘的拉斯维加斯之夜,他们领过证,他们又一同把那段稚嫩的婚姻推向早夭,失去法律效力的结婚证是大梦与现实的唯一交集。余笙当然什麽都没忘。那人姓赵,名云楼,那人头发竖起来能把身高拉到一米九,那人的底线是做1和遵纪守法(按此顺序),那人的手指擅于出千和令余笙喊破喉咙。
当赵云楼喊住余笙,有一瞬,商场里的杂音流入几年前拉斯维加斯的赌场,也可能是赌场里的杂音顺着时间逆流而上涌进商场。失效的结婚证被他塞哪了,在哪本素描本里沉眠吗?那麽幸福而疯狂的一夜和那麽重要的文件,怎麽都不知所蹤?
“余笙,你回国了?”
赵云楼咧嘴笑着,比几年前更像个中年人。在拉斯维加斯赵云楼穿的T恤牛仔,胸口的十字架项链含进嘴里是罪恶味的冰块,头发像初出沙龙,攥在手里软绵绵的,余笙的手沾满发丝的香。商场里的赵云楼被衬衣、毛衫、风衣层层包装,佛珠缠绕着探出袖口,莫卡辛鞋在赵云楼身上挤进十岁。赵云楼指了指购物袋,“我帮你拎过去吧。”
余笙点头,浅浅地笑了下。“谢谢。”
“小事。”赵云楼接过一边的购物袋,伸手要接另一边那个。余笙连忙说,“不用不用。”
赵云楼笑笑,并肩跟上余笙。
“你什麽时候回来的?”拉斯维加斯那夜的大男孩并没被成熟的装扮封藏,仍爱笑健谈。
“毕业那年暑假,快两年了。”
“你不回去了?”
“暂时呆在上海。你呢?”
“我刚来上海。”他一笑,像轻快的叹息,但叹息从不完全轻快。“我要结婚了。”
余笙不够了解赵云楼去洞察他叹息里的滋味,只能说,“恭喜。”他脚步慢了拍,“在国内吗?”
赵云楼低着头嗯了声。余笙抿起嘴,沉默着往前走。
余笙开的大衆,赵云楼看了眼,“黑色的啊,没选个鲜豔点的?”
“不是我的。”余笙说。
赵云楼无声地轻“啊”,把购物袋放进后备箱。
他们守着闭合的后备箱,可以随时道别了。
“我能加你微信吗?”
相比刚才的自信,赵云楼的语调变得飘忽不定。
“嗯。我扫你吧。”
余笙点开扫描,赵云楼举着手机已经一小会了。
“你今晚有空吗?上海我不熟,也不知道哪好。别多想,我就想找个地喝酒。”
余笙垂目看着地,低声说,“可能...不行。我有爱人了。”
赵云楼又轻快地叹了口气,轻柔的声音中夹杂关怀与微甜的羡慕。“你和你爱人...是什麽感觉?”
“像在赌场里赚了一生都用不完的钱。”
“赌场...”赵云楼艰难地扯起嘴角,微笑发苦。“看来我们运气太差。你们未来什麽打算?”
余笙嘴唇微颤,努力强颜欢笑,却失败了。“他...不方便。没什麽可说的。你的对象,你喜欢她吗?”
赵云楼垂下眼。“也没什麽可说的。”
这些天余笙起床和睡前都会想匡静河,他会把胳膊伸到匡静河那侧,手掌探入空气里冰凉的空缺,扭头望向墙上匡静河画笔下的他,在脑里重现匡静河把他按在画上气喘吁吁地沖刺。匡静河说过他喜欢余笙的颜色,像最深的夜里的星星,他说小时候没见识过漫天星辰,只看过照片,他知道天空实际上能更蓝、星星实际上比他所见的更密集,成名后在欧洲看到了漫天星辰,他说他是个俗人,观赏大师的油画只会颦蹙犯困,星星美得通俗易懂,大自然和人类的灵魂之间独有的语言,他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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