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云识松说着，又吐出一口黑血。他泪眼咪蒙，说道：“子淮兄，回头，大娘一家还在呢。”

“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去救大娘。”

最终云识松被韩虞和简磬送到了一处山洞里，他擡头一看，发现这正是罹雪峰脚下。韩虞和简磬也离开了，一人背负长剑，一人两手空空。

他们这一去，再也没回来。

二人与鬼官同归于尽。柳涣雪也看到，云识松独自一人爬着回罹雪峰。

是的，爬回去。

天下第一，怎会落得如此地步。不应该呀？！

柳涣雪叹了口气，突然想到自己是来干什麽的，忙从袖子里掏出唤醒符，温温柔柔地贴在这位前辈的脑门上。虽然有点不礼貌，柳涣雪犹豫几秒还是照做了。

毕竟他也有点好奇，老祖宗究竟有什麽心结解不开。他想着，看到云识松耳朵后，黑色毛发长得更多，甚至长到了脸上。他有些害怕，用指尖摸了摸那点毛发，发现质感很硬，像是非洲的髒辫一样。

云识松爬回山顶，颓丧地回到小木屋，趴在地上大吐特吐。只不过吐的是血，是黑血。

符修系的人，血多。

——因为朱砂吃的多。毕竟得靠血画符。

柳涣雪脑子短路出现这一句话，虽然有点说不出口，但这就是事实。他叹气，飘在天花板下看着云识松。

云识松喃喃着：“师尊对不起你……”

柳涣雪吃了一惊，前辈在说什麽。云识松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不断地扯着自己新长出来的皮毛，把皮给扯了下来，流着血。

“好痛！！！！”

“我不该屠谢家满门！！！”

“啊啊啊啊啊啊！！！！”

“让我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

云识松在地上嘶吼，像个疯子一样。谁能想到他上一秒还是银发飘飘仙风道骨的仙尊，现在竟然成了这副蓬头垢面的模样。柳涣雪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别墅外常常来的乞丐。

云识松好像不打算放过自己，扯完头发又用脑袋撞着地板，把地板装黑——被血染黑。他似乎累了，躺在地上，把衣襟解开，胸口处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深深浅浅，像是不同时间受过的伤。

——云识松自己割的。

柳涣雪呼吸变轻，甚至不敢呼吸，头脑一热，呼吸急促起来。

“让我知道他真实的过往。”

柳涣雪手中凝出一张符纸，双手合十，像个虔诚的信徒一样。他想知道云识松变成这样子的真像，想给这位伟大的前辈解开心结。

再睁眼，瞳孔骤缩。

妈的！他在跟云识松对视！！

云识松满脸是血，清丽的容貌骤然老去，眼睛里也渗出血。柳涣雪呼吸听了几拍，颤抖着擦去头上的汗，擦了好几次，越擦汗越多。

难道……

这就是前辈的压迫感吗？

柳涣雪相信晏回环的法术，自己应该不会暴露。可是云识松突然指着他，断去一截的食指颤抖着，“你……你……你是谁……”

妈的，不该相信晏回环的。

柳涣雪太阳穴跟心髒都突突直跳。他还不确定是云识松发疯脑子混乱出现幻觉还是怎麽，继续飘在屋顶上，打算找个时间开溜。

但是……

云识松突然做起来，因为支撑不住又倒下去。后脑勺着地汩汩流血。“你……你是谁……”

柳涣雪没理他。

“你听不到我说话吗？”

“你为什麽会在我的天花板上……飘……”

“你是谢家的人吗……”

“你是来索我命的吗……”

“还是说……你是谢竹音……”

柳涣雪感觉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感觉自己也要魂飞魄散了。

老祖谁敢招惹？！！！！偏偏他现在就招惹到了！！！他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里继续呆在屋顶上，装个死人什麽也不干。

“我看到你身上的符了……”

“我知道有人在……”

云识松（4）

云识松疯狂吐血。

柳涣雪看他要死了。

“你是谁？”

“你来这里有什麽目的？”

“你要是再不下来……”

“我就要死了……”

“什麽话都说不了了……”

柳涣雪抱着尝试的心里从天花板上下来，云识松盯着自己腰部的符。那是一张不知何时贴上去的平安符。上面画着一把油纸伞。

“你……这张符是什麽？我从来都没见过。”

柳涣雪在系统的引导下比手语。云识松刚失聪却看不懂，用手指沾地上的血迹画符，贴到柳涣雪身上。柳涣雪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