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兰御城有点委屈，像只小狗一样。不过看柳涣雪去厨房吃自己做的饭，他又开心了。蹦跳着朝厨房走去。

刚进厨房，脸上就被一个烫的东西烫到，随后锅碗瓢盆碎地的声音传来。极为刺耳。

待兰御城睁开眼看清后，柳涣雪早已不见了。只有面前一口未动却被摔在地上的饭菜。

兰御城：“……”

鼻头突然一酸，眼泪留下来。

“别傻了，师尊不会吃你做的饭的。”一位青衣少年，笑着对他道，他身下坐着轮椅，瞧起来病怏怏的。

这位少年叫做裴玉昇，是他的师哥。

裴玉昇帮他收拾了油污带他去外面吃饭。后来，他愈发了解到，师尊柳涣雪的真面目。

“师尊这个人，挺好的。”

“他救了我，在我快要被饿死的时候。”

“是他把我从姑苏破茅房里带回来的。”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挺感谢师尊的。”

“但是……他好像不太喜欢我。”

“他不像别的师尊一样，认真教导徒弟。”

“他把书本手册丢给我，让我自己学。”

“他说，我没给他什麽好处，他没有必要教我。”

“我完全可以自己学。可是我根本学不懂。”

“我也不想被困在这里，但是除了这里，我无处可以去了。”

“我要感恩师尊，他愿意花钱给我治病，给房子给我住。”

“这辈子，我只欠他一个人情。”

“……欠他一个人情……人情债……最难还……”裴玉昇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擡眼看天花板，上面挂着个滚圆的灯。灯发出的光很苍白，就像裴玉昇的脸色一样。

到最后，裴玉昇哭着回去，抱着盆子吐了好久。

后来柳涣雪不断地羞辱和折磨兰御城，兰御城看清了他衣冠禽兽的真面目。

可是……一切都晚了。

谢清宗规定一位弟子只能拜一位师尊。也就意味着，他这辈子注定什麽都没学会被柳涣雪带在身边折磨了。

“……”

想到这里，他心里愈发压抑。

他看了看自己手背上被绳子绑出的伤痕，一滴水，滴在手背上。

他擦去泪水时，突然捂起脸，肩膀一颤一颤。

柳涣雪道：“怎麽哭了？别怕，为师带你出去。”

兰御城一挣，看柳涣雪。

他的眼睛依旧漂亮，像自己与他第一次见面那样，浅瞳眼尾勾，纤睫柳叶眉。不同的是，他眼里含笑，很温柔，很和煦。

“怎麽哭了？”

柳涣雪微微擡眉，关切道。

最后柳涣雪陪兰御城出了峰成洞。他道：“路很陡，小心些。出了这个山洞就是罹雪峰，崔楼主说要想离开必须要翻过罹雪峰。”

柳涣雪给兰御城打预防针。

兰御城点点头，忍不住发抖。

“你这孩子……”柳涣雪轻笑，很轻很轻的一个笑。“怎麽回事？这麽怕我？”

兰御城低头不语。一双微微颤抖的冰凉的手捧上他的脸颊，兰御城愣了愣，看清眼前人，他依旧微笑。

“师尊。”

“嗯。”

柳涣雪本想着跟兰御城道歉，但看着少年的脸终究是说不出口。像做了错事想要坦白的孩子看到家长却又退缩的模样。柳涣雪略有尴尬地朝他笑笑，“无事就走吧。晏回环和崔楼主还在山上等。”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回头看已经走了一半路程了。气温低下来，兰御城呼出的气都是白雾，他缩着手大了个喷嚏。

柳涣雪脱下外袍给兰御城披上，“好些了吗？”声音很温柔，像是怕惊吓到兰御城一样。

兰御城点点头，吸了吸鼻子。脸颊冻得通红。

晏回环和崔苑往下走与他们面碰面，崔苑道：“我查过了，要翻过罹雪峰很难。能活着不费半条命翻过去更是难。”

“但是……”

“罹雪峰似乎是云前辈的心境。”

“只要解开心结，罹雪峰气温就回降下来，到时候再翻过去应该会很简单。”

柳涣雪摇头看，山顶云雾缭绕，甚至一股冷空气朝他扑来，差点把他冻死。

“云前辈？”

“云识松，百年前的符修第一。”

这个人柳涣雪倒是认识，甚至他学习的符修都是由云识松亲自撰写传下来的，后来柳涣雪在这个基础上不断修缮创新，成了天下第一。

“云前辈不知是怎麽死的，只知道他当时被伤透了心，变成猛兽把自己关在罹雪峰。后来才大雪封山。”

晏回环捏着自己下巴想，突然道：“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