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不经意掠过，意外看见了一道眼熟的身影。

是希菲斯。

他在角落安静伫立。

深蓝眼睛深沉地盯着他。

赛尔德的视线没有停留，收回后继续跟身边的男人交谈。

他们一起上了马车。

上车时，男人的大手揽住他的腰，用力托了一把。

赛尔德本想推开，一想到角落里的那道视线，便生生忍住了。

马车将他带到岛上最豪华的旅店。

下车时，那男人干脆将赛尔德抱了下来。

希菲斯安静地看着。

人鱼和宠物的关系注定是短暂的。

因为寿命有区别。

宠物的寿命很短，而人鱼很长。

漫长的生命中，宠物占据的时间很短。

希菲斯听说，有的人鱼在得知人类宠物想要自己娶妻生子之后，就会放对方离开。

毕竟他们只是短暂陪伴的关系。

人类迟早会死的，早分别跟晚分别没什麽分别。

祂原本也打算那麽做。

不过，赛尔德是祂的第一个宠物。

就这麽放开他，好像有点难。

-

其实在赛尔德很小的时候，希菲斯就见过他一次。

那时候赛尔德还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背着父亲藏在海狼号的船舱里，偷偷出海。

海狼号遭遇了袭击，小男孩在混战中被刺伤，随手抛进了大海。

路过的希菲斯将他托住了。

被海浪拍晕的男孩根本没有那段记忆。

希菲斯被男孩漂亮的面容可爱到了，祂帮他治愈了所有的暗伤，借着海浪将他送回船上。

那时候男孩身边有很多人。

男孩也太小了，希菲斯没有将他收为自己宠物的想法。

人鱼的宠物是用来解决发情期困扰的。

男孩那时还太小了，根本不在希菲斯的考虑範围之内。

希菲斯在海上流浪，偶尔也上岸寻觅，却始终没有遇到合心意的宠物。

祂是只宁缺毋滥的人鱼。

没有便算了。

直至多年之后，重逢遭遇海难的男孩。

这次男孩身边没有其他人了。

而他的年纪也已经足够。

希菲斯想，这不正好就是一只绝佳的宠物。

祂从未考虑过，赛尔德是不愿意的。

毕竟，很少有人类会拒绝人鱼。

因为人鱼对宠物，都是有求必应的。

很多生活在海上的人，终其一生都在默默祈求，得到人鱼的宠幸。

可是赛尔德竟然想杀死祂。

赛尔德用宝藏里的长剑刺向祂。

希菲斯不是傻瓜，当然看清了那个瞬间的杀意。

祂很意外，却并不生气愤怒，因为清楚祂的小宠物是伤不了自己的。

只是隐隐有些难过。

祂为此想了更多的方法让对方开心。

给他最喜爱的珠宝，放任他在习惯的海岛上生活，纵容他一次又一次的逃离。

原以为只要凡事顺着他，他就会开心。

谁知最后还是要离开。

希菲斯不清楚其他人鱼是怎麽跟宠物相处的。

人鱼成年之后就生活在各自的领地，互不来往，互不打扰。

祂所有的经验都来自童年父亲只言片语的教导。

和隐约的直觉指引。

父亲曾说：如果宠物想离开，就放他离开。

强行留在身边只会加速他们的死亡。

希菲斯不希望自己的小宠物那麽快死掉。

可也不甘心就这麽放他离开自己，投入其他人类的怀抱。

于是，在酒店里安静等待陌生男人从浴室出来之前，赛尔德被破窗而入的人鱼带走了。

人鱼的宠物（11）

被带到海底的赛尔德很平静。

“不是说好要让我离开吗？”

希菲斯问：“怎麽样你才愿意留下？”

赛尔德：“不想做你的宠物。”

希菲斯想说些什麽，赛尔德又说：“也不想做你的朋友。”

希菲斯迟疑许久，才说：“其实，还可以是另一种。”

赛尔德看向祂的眼睛，问：“什麽？”

希菲斯回望着他，低声道：“变成人鱼，做我的恋人。”

赛尔德惊讶地看向祂。

成为对方的恋人，是他内心深处隐秘的愿望。

但是，变成人鱼……

“怎麽才能变成人鱼？”

赛尔德没说愿不愿意，而是直接询问了方法。

希菲斯既然说了，便不会隐瞒。

“跟我签订人鱼的契约。”

-

在遥远的大海深处，无人涉足过的海域。

月光如水倾泻，银白的光辉洒满了波光粼粼的海面。

清凉的夜风轻拂，带着海洋的鹹涩气息。

这是一座无人的海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