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无脚鸟(194)
作者:长河落日流野
徐国祥在厨房里,装模作样地捣鼓什麽,肯定早就看到了墙上的污痕,却装作并没看见的样子。
小徐树励这时候还觉得庆幸,庆幸自己在家里惹了祸,爸爸妈妈心领神会,却没有专门指名道姓地斥责自己,而是宽容大度地当做无事发生。
后来,他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麽“宽容大度”,爸爸妈妈可能根本就没发现那张油纸没有了、墙上还有大片被火焰燎火的黑色痕迹,也或许,他们发现了,但是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不在乎那面干净的墙,不在乎有人在新家里惹祸,更不在乎小徐树励的死活。
只要“不在乎”,就可以装作“无事发生”,只要“无事发生”,那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就只有自己想要的。
那试问,他们到底想要什麽,啊,他们也不知道。
“不知道”当然不成问题,但是,只要有人开始问他们了,审视的目光只要落下来了,他们又总能出奇一致地扯上一句:“还不是为了孩子,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这句话,仿佛是一切问题的答案。
为此,徐树励简直想喊叫:“就接着扯吧!”
小徐树励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好像就仅仅是为他亲自接见了“异世精灵”,小小意思了一下。
第二天,上课,历史课代表满教室转着圈儿地,收历史作业,同学们把工工整整誊抄在本子纸上的作业交了上去。
课代表三次经过他的座位,小徐树励才紧赶慢赶地把自己的“作业”,抠了下来。
他直接把上课在书上画的表,抠了下来,交了上去,课本被他抠得像猫啃的,那张纸片像是一块其貌不扬的“补丁”,上面的表格框歪七扭八,字则七上八下。
课代表看着他手心的“作业”,沉默了半晌,还是嫌弃地收走了,撂下了一句:“你怎麽这麽懒。”
听了,小徐树励的心咯噔一下,像是从酣睡的将死之态,突然张开了眼睛,醒了。
掐死生命
徐树励曾经对徐月梢的感情相当的“複杂”。
他的家庭氛围一直在告诉他,“责任感”这种东西,只是一种很浮夸的“装饰”。
就像是一块带着蓝色绸缎的“胸章”,只有在人多嘴也多的场合,才会拿出来,闪闪发亮地别在衣襟上,显得人仪表堂堂,没有人的时候,只会被放在磁吸的盒子里,重重地压在箱子底,根本无人在意。
张凤慧是一个急性子,永远也閑不下来,出了月子,就直接给徐月梢戒了奶,自己又出去干活了。
徐国祥顺理成章地成了所谓的“全职奶爸”,其实他就是不想出门罢了。
曾经,那个和他本人不相称的“高位”,把他的胃口和眼光养得太矜贵了,凡人的那种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的髒活累活,他不愿意去干,看起来高风亮节的活儿,又没有他的份儿。
徐国祥还和以前一样,对自己这个人有着十足的“自信”,相信只要自己身藏卧龙岗,日诵《梁甫吟》,终有一日,总会有识千里马的刘伯乐千里来见,三顾茅庐邀他出山。
所以呢,只要坐等“刘伯乐”来就好了,什麽功盖万世的名利,到时候,什麽没有?
真不知道,他这种自视过高的“超能力”,是从哪个牛人身上学来的。
大概,徐国祥还在深信,“石子厂小老板”的工作是看中了他不可替代的“重要性”,才叫他去干的吧。
徐国祥把一种居住无定所的“偶然”,当成了等价交换的“必然”,他可悲。
小徐树励每次回家,徐国祥都坐在电脑前,不是玩游戏,就是看小书。
小婴儿徐月梢则躺在徐国祥的大腿上,小脑袋下的一小节小脖子挂在徐国祥的胳膊上。
徐月梢哭了,徐国祥就给她电脑旁的奶瓶含着,奶不想喝了,就拿橡胶奶嘴含着,奶嘴也不想含了,徐国祥就抖着腿,哄她睡觉,看也不看她,鼠标啪嗒啪嗒,电脑屏幕荧光烁烁地盖在眼睛上,一直等着小徐树励从学校回来。
“来啦,把你妹妹抱走,我腿都麻了。”徐国祥笑嘻嘻地把小徐树励叫过去。
这时候,徐国祥的态度格外的好,就等着小徐树励把怀里的“东西”拿走了,如果,后面小徐树励要把这个“东西”还回他的怀里,徐国祥保準立刻“原形毕露”。
小徐树励肯定不敢反驳,他乖乖地把妹妹抱走,放到自己的床上。
小徐月梢哼哼唧唧,拼命地蹬着两条小短腿,一阵臭味涌了出来。
小徐树励扒开一看。
拉了。
特别多,黏糊糊的一滩,不是一次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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