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无脚鸟(163)

作者:长河落日流野


徐树励对此欣然接受,毕竟能被一个人主动粘着,起码说明这个人会很礼貌、很客气的对待自己,会下意识地照顾一下他的情绪,他攀谈起来,也会稍微舒服一些。

尽管,徐树励心里一直很困惑,他并不是很懂,自己身上真正吸引许飞的,到底是什麽,只知道许飞确实有点离不开自己了。

每次,许飞做出了一个徐树励意料之外的举动。

比如,许飞第一次和徐树励说起“绝交”这个词的时候,徐树励当即就给他俩的“友谊”熄了灯,切断了所有接下来讨好许飞的準备,并已经完全做好了,在自己的世界里,许飞这个人永远只剩下回忆的预演。

但是,徐树励却恍然发现,许飞并没有真正讨厌自己,“绝交”这个词,对于徐树励是“永别”的动词,对于许飞却仅仅只是感情到位时的一个语气词似的“发洩”。

等到“绝交”这个词的回响声,从许飞的脑袋里彻底消弭,许飞也就彻底翻过篇,再次回到了徐树励身边,作为他的“好友”。

每当这个时候,徐树励都会特别“恍惚”。

他像是一个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和变了心的挚友永远断绝现实中、心理上关系的“傻瓜”,却在挚友彻底远行的前一天、发现好友突然浪子回头、且一脸什麽事都没有发生的、找自己出去喝酒。

每次,他俩的关系出现如此的“波动”,徐树励会很神经质似地,开始在脑内进行疯狂的分析:

到底是什麽造成了他俩之间的这个局面?许飞为什麽会想要粘着自己?许飞为什麽会想和他像个朋友一样进行交往?

大概是我比较会“照顾人”?

但是,这不是应该做的吗?是个人都会如此吧。

“照顾人”算什麽本事,只要有谁让我足够心疼,只要让我看到了,我基本上都会上去帮忙的。

帮了一点小忙也算忙吗?妈妈在家也是这麽忙的啊,她年轻的时候,每天都在不动声色地照顾所有人的情绪,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领她的情,只会觉得她做的还是不够好,以至于,她年纪大了后,对所有人都不在乎了,只在乎爸爸的日常起居。

她好像也并没有像我一样,被哪个好心人粘上啊?

那到底是为什麽呢?徐树励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依旧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因由,逐渐地,徐树励倒是摸清了和许飞的维持友谊的套路:像大人照顾孩子一样,一直关心许飞的情绪就对了。

偶然触发了许飞的某个猜不透位置的“逆鳞”,导致许飞突然冷漠地和自己说“绝交”。

即便莫名被刺伤的徐树励,心里很别扭,甚至心烦,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啊,这只是非常正常的“闹脾气”而已啊。

只消忍他,问他: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可以和我说说吗?

一般只要如此,许飞都会很“理性”地和徐树励讲起自己心情不好的因由,这样,徐树励只要一点一点地出谋划策就好,最后再说几句“饭后甜点”似的安慰话,许飞在他这里就能好好地开心起来了,他们的关系就在徐树励的心中,再次维系起来了。

即便,徐树励深知许飞情到深处,喜欢脱口而出,带着“断绝关系”味道的“滚”“绝交”“傻逼”这类词,并不是真的要“断绝关系”,徐树励还是把它当成如此严重程度,来进行弥补。

大人不都是这麽照顾小朋友的嘛?只要变成了“大人”,我就能让所有的“孩子”都幸福快乐。

这是徐树励经年累月下感悟的心得。

只有太年轻的人——无论是真正的“年轻”,还是虚假的“年轻”——才会一直絮絮叨叨、完全不在乎旁人地,只说他自己。

真正成熟的、独当一面的“大人”,可以完全屏蔽掉自己小肚鸡肠的“心”,当一个燃烧自己、温暖别人的“蜡烛”。

亮度熹微,温暖羸弱,他起码照亮了一亩三分地,融化了一星半点儿的积雪,不是吗?

虽然,自己可能会像妈妈一样,最后彻底心灰意冷下去。

不过,妈妈那种情况,是因为她没有坚持到底吧。



许飞大概是真的遇到了什麽事情吧。

徐树励心中坦然,跨进了和许飞一样的阴影里,桥洞下的阴影带着阴凉的触感,爬上他的皮肤,腐潮的气息像泡过水的某种细小绒毛,悄咪咪地探进他的鼻腔。

现在,他不能当第一个说话的人,要等许飞先说话,等许飞说完了,他在找正确的时机开口。

他要做好“倾听者”,仔细倾听许飞的诉求,通过分析许飞情绪中细小的起伏,来推断许飞可能遇到了什麽事,然后,像个拥有上帝视角的人一样,给许飞出谋划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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