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无脚鸟(157)
作者:长河落日流野
而且,公园里有一片很漂亮的人工湖,湖泊很大,中心有数座湖心亭,湖岸边的参差处,架了很多别致的“石桥”,和贴着水边设计的“勾折栈道”。
二来,小破城市,确实也没有什麽别的“自然风光”“名胜古迹”,可供人们在节假日、閑暇时,去好好观瞻,多的都是一些粗制滥造的“人造景点”。
所以,能有片树叶多、有鸟啭鸣、偶有大把花开、而且水质干净的地方散散步,就已经相当的不错了。
“桥洞桥洞桥洞……”
徐树励把电动车停在公园门口,上锁,深吸一口气。
他也有好长时间,没来逛过“银河公园”。
徐树励特别喜欢这种树木多,还有水可以看的地方。
小时候,徐树励爸爸开的厂子坐落在远处的山上,他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接到了山上住,能到处跑的时候,每天的娱乐项目,就是往山林里钻。
北方的山,特别是华北沿海地区的山,以“丘陵”为主,山上没有多少土,更多的是石头。
石头缝里生出来的野草,叶片干巴巴细长长的,纤维很粗,有时候脑回路脱轨,突然想要另辟蹊径,走得偏了,脚下打滑,石头又滚来滚去,不敢踩,不好抓,就十分安心地薅住手边野草的“头发”,往上继续攀爬。
石头缝里生出来的树,也没有南方的树鲜嫩翠绿,以松树最为显着,这种树一年四季都是绿苍苍的,针叶一直都在,完全看不出它到底是苍老,还是年轻。
北方的山上,无论什麽东西,不是“干脆”的,就是“干韧”的。
那段日子,最开心的,就是穿着凉拖,淌着一折从山顶跌落的清凉小溪,上去,再找一处比较平滑的斜坡,接着松树地力气往下一推,然后,噔!噔!噔!剎不住车似地跑下来,被苍耳一类的植物,扎满一身的小种子,活像一只“小刺猬”。
妈妈曾经和厂子里的伙计閑聊天说,山上有一种漂亮的“山鸡”,尾巴很长,羽毛是彩色的,眼睛很亮,像狼一样,还会夜光,一对羽翼,嗖的一声,划开空气,从山顶的巨石上飞下来,落下很大的一块影子,凤凰一样壮观。
那时候的小徐树励,每天上山都在找这种“山鸡”,但是,他一次都没找到过,连根鸡毛都没有。
但是,他却意外找到了一株奇特的植物,很矮小的一株,直接“开”在黄色的土地上,像一朵花瓣边缘带刺的玫瑰花,还是松绿色的。
徐树励后来回想过,这种植物大概是“多肉”的一种,因为他回过头来,去花市找这种植物时,只在多肉堆里看过类似的。
但是,又不一样,他在山上见过的这种植物,“瓣”不是多肉那种肉嘟嘟的瓣,而是薄薄的干巴巴的,边缘带着锯齿一样的刺儿,好几瓣团成一个玫瑰花一样的姿态,赖在地上。
当时,他还用手,连根带土地抠下来好几颗,种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这种植物生命力很顽强,换了个地方,依旧长得很□□,一颗都没有枯萎过。
确实不怎麽像“多肉”就是了。
童年里的东西,到底只有童年里才能找到。
徐树励还记得,自己有一次,跑到了一座不怎麽去的山头。
前几天下了雨,山顶积了好大的一汪水。
山顶的平坦处,被附近的居民开垦成一块一块方方正正的农田,种满了地瓜和花生,地瓜秧里绿油油的一大片,花生秧像含羞草一样,虔诚地合上自己的小叶子。
大家都在随风,轻轻摇摆。
小徐树励拽着一把野草头发,跨上了山,迎面赶来的风,凉丝丝地,吹开了他额前的头发。
小徐树励睁大了眼睛,浅色的澄澈眸子里,盛进去了斑斓的紫红色,这些颜色和游动的风舞在一起,像是“皆若空游无所依”的彩色锦鲤。
那片积水边,不知何时,开了漫山遍野的格桑花。
单薄的花瓣上,是豔丽的紫红色,金黄色的花蕊,吐出清苦的花粉味。
蜜蜂和蝴蝶,比小徐树励更早地发现这里。
那一幕,徐树励永远都忘不了。
即便后来,爸爸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厂子,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废物生活”,徐树励跟着他们,从郊区搬到了现在的城里,再也没有见过小时候那种,在山中撒欢儿的情景,徐树励还是久久地回忆着。
但,也仅仅是“回忆”了。
因为,后来有段时间里,想要找回童年时期回忆的欲望,太过于强烈,徐树励偷偷坐着公交回去过几次。
那时,山上的工厂已经全部停办了,有一些山被专门的人圈起来,严加看管,以防森林火灾,其余另一部分山也被专门的人圈了起来,和城里一样,包装成揽人前来观光游玩的旅游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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