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无脚鸟(124)

作者:长河落日流野


完了,蒲钰突然觉得“这样就好”,只要不打扰徐树励,只要自己不成为徐树励的“麻烦”,只要徐树励能在休息日安心地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那就挺好的,做什麽专门惹人生气的“实验”呢,难道他蒲钰就真的想看见徐树励恼火烦心吗?

我到底该怎麽办呢。

徐树励,你会希望我打扰你吗?

你会喜欢“生气”的感觉吗?

“生气”是讨厌一个人的开始吗?

可是我不希望你讨厌我,我非常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更害怕你再也不想见我了。

树,我到底应不应该用自己的方式“研究”你呢?就像研究一块外壳髒乱无章的原石——用自己瞎编乱造的所谓“严谨”,在真相大白、切开原石的前一刻,预先推测原石里面到底是什麽?

当然,我并不是想通过对你心知肚明,而最终改变你什麽,来顺从我,只是,我的方式的严谨,就是这麽一种不成文的臭屁逻辑:我希望通过足够了解你的全部,来调整我的一些行为,比如,我只有清楚了你的喜好,我才能确信,我可以这样对你。

但是,但是,哎,我对你,真的好难做到“逻辑自洽”,我对所有人都不会考虑“逻辑自洽”的,真的,好了,我说了一些废话,我追不到你了,我是大傻子,我这麽愚蠢,我活该追不到你,我为什麽就这麽愚蠢呢。

蒲钰其实是一个非常容易因为一点小的“恩惠”而彻底满足的家伙,所以,完全放弃对自己所求的期待和希望,反而能让他立刻停止无用的思考,从而直接按照计划,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蒲钰从徐树励伸出一只手的位置开始,一点一点抽出了被徐树励压住的一部分被子褶,慢慢掀开了被子皮儿,然后,蒲钰就看到了在被子深处,团成一个小婴儿状态的徐树励。

徐树励脸朝蒲钰的方向侧着,整个身体压着左边那条伸直的胳膊,另一只胳膊紧紧抱着自己的两条长腿儿,突然的热量洩露,让徐树励急促地动了动,整张脸都蒙进了膝盖里,整个人团得更紧了。

徐树励盖着被子正常睡个觉,浑身上下淌了好多好多的汗,额头的头发都是湿乎乎的,浑身露出来的皮肤都在发粉。

蒲钰偷偷伸进徐树励的睡衣袖子,摸了一把徐树励线条极好的胳膊,都先摸了一把蒸着一层薄薄热气的水。

蒲钰真快有点不太想做这个“实验”了。

直接让我孤独终老吧!做实验,做个鸟的实验!直接让我孤独终老得了!!

但是,蒲钰还是有点不甘心,因为他还是觉得自己是相当有希望的,妈的,他都爬到徐树励的“睡塌之侧”摸着人家的小手玩了,如此身怀八个胆子的“英雄好汉”,却到头来还是孤独终老的主儿,未免有点悲催到雪崩了吧。

而且,蒲钰始终在摇摆不定中,坚信一件事:徐树励不是“超人”,不是对谁都好到溺爱的“蜜枣”,徐树励是一个人,不仅是人们通常所说的那种社会地位普通的普通人,而是。徐树励也是一个鲜活的人。

只要是一个人,他就有被爱,和爱人的需求。

徐树励肯定不是简单的、恪守工作岗位的、仅仅维持社会运转的小部件,徐树励也有被爱的需求,“被人爱”和“爱人”永远守恒,因此,这种徐树励“被爱”的渴求肯定非常强烈,如此这般,徐树励极大可能,会在最后,接受蒲钰,

只要蒲钰的一切瞎编乱造的猜想,光荣成立。

那就让我孤独终老吧!!!蒲钰再次在脑海中吶喊,将“摇醒徐树励”和“不摇醒徐树励”两个不同行为的结果都划向最悲观、最绝望、最彻底的一种,同一种,即他将“孤独终老”。

双向的悲观BUFF加成,蒲钰现在的行动力接近爆棚。

蒲钰摇了摇徐树励。

徐树励没动。

蒲钰缓了一口气,又接着摇了摇徐树励。

徐树励猛吸了一口气,松开一点自己蜷得团儿,露出半张脸,然后,缓缓睁开了那双浅色的眼睛,注视着前方,没动。

静止了片刻,徐树励又默默地把眼皮合上了。

蒲钰还以为徐树励又睡过去了呢,直到,徐树励又把眼皮睁开,眨了眨,又眨了眨,把一对方才还在默然平视的眼睛,滑向了蒲钰的方向。

蒲钰看徐树励沉默得像是火山喷发之前的死寂。

因为蒲钰完全想象不出来徐树励会怎麽生气,所以他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做,只是一脸心虚的看着徐树励。

但是徐树励并没有如愿地“生气”,他只是笑了,笑得竟然比平时还要温柔许多,温柔得让蒲钰想赶紧把侧脸贴在他的耳朵上,不停地说“对不起”,一遍遍说,用耳语说,不再自作主张,去做那惊扰静湖的乱风。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