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现在……”

“对，我现在活得好好的，可这麽多年来我每每想到这事都觉得不安心！我怎麽活下来的？秦川到底干什麽了？”方果大声说着，任由热风灌进喉咙里，像是在烧，也呛，呛得她几乎要流泪。

“至少，至少在我力所能及範围内，让我帮他们一把，也是……也是帮我自己一把。”说着，她沖二人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这样，师傅，你们先带着东西回报社吧，我跟他们把事情说清楚，之后也就回去了。”

季缘深呼吸，闭上双眼，平複了一会儿才又睁开。她一言不发地拎起方果的摄像设备，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后面那母子二人，最终没有再说狠话。

“……早点回来。”

说完，她拉着满头问号的徐悦向公交站走去。

方果凝视着她们的背影，几秒后也转身，面向陈明陈霞站立的地方，拿起手机摇了摇，提议道：“刚刚那间会客室的预定时间还没完，不如咱们去那里聊聊？”

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方果从裤兜里拿出钥匙，走在了他们前面。以往她都是跟在别人身后的角色，现在不一样了，她选择追求真相，就必须要有走在前面的勇气。

上了二楼，她打开会客室的大门，带着二人走入房间。

入座后，三人都没有耽搁，方果打开自己的小本子和《雪无言》，将这些天收集整理的信息和梦境内容一字不漏地说给二人听。同样的，陈明也把随身带着的照片和信件拿出来，和方果的放到了一起。

至此，线索拼合，梦境和现实第一次被连接在了一起。当三人将线索一一对应的时候，无不惊讶于二者高度的重合性，甚至于，在三人重新分析《雪无言》中的内容时，发现其中的时间线与现实中陈黎与秦川的时间线是类似的。

“李子宸……陈黎……这明明就是，就是一个人啊。”陈明喃喃道，捏着书页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着。

方果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雪无言》中，男女主大学期间打工的事情与信件中提到的几乎完全吻合；女主角李子宸热情开朗的性格，也与现实中陈黎的性格一模一样；秦川每个月都要点的招牌套餐，正是书中男女主都喜欢的一款套餐。

只有书中男女主去滑雪的事情，信件中只字未提，还是保洁阿姨无意中告诉他们的。以及，《雪无言》中后续男女主因工作分开又複合的事情，在现实中无法找到对应——陈明陈霞所能了解到的，秦川最后一次带陈黎去雪山是发生在大学期间，之后陈黎就“消失了”，不存在工作一说。

方果突然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书中女主角性格转变的时候，那种心里发毛的感觉。李子宸从热情勇敢到讨好男主的变化实在太大，简直就不像是一个人。

简直就像，就像……原来的那个李子宸，消失了一样。

她当即拿起红笔，在本子上两人的名字中间画了一个叉号。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雪无言》前面的绝大部分内容都来源于现实，但后面的内容很有可能是秦川虚构的，无法在现实中找到对应。前期的“李子宸”对应的，正是现实中莫名消失的陈黎。

而“李子宸”转变的节点，陈黎音讯全无的节点，方果不断做梦的节点，都指向了十三年前，那次雪崩事件。

也许，那是一切的开始。

而那次事件唯一的知情人，秦川，刚刚跑了。

方果刚準备打开笔记本询问情况，陈明忽然开口，打断了她。

“等等，方记者，你是说……这本小说在李子宸死之后的情节，全部都是秦川瞎写的？”

方果停下了动作看着他：“是猜测，毕竟我们在现实中找不到对应的事件。”

陈明摇了摇头：“听我的，书中内容不可能全都在现实中找到对应。”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方果心中生疑：“为什麽？是不是……有什麽事情你们还没有告诉我？

话音刚落，陈霞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陈明的手，殊不知这更是加深了方果的怀疑，她直勾勾地盯着陈明问道：“为什麽会找不到对应？书中内容有什麽问题？”

“我们……我们了解到，秦川患有精神疾病，”陈明咬咬牙，硬是编起了谎话，掩盖了上门威胁的事实，“后半部分工作的内容，很有可能就是他发病时候编的。”

方果没注意到他话语中的漏洞，而是一下子想起了秦川接受采访时的种种不对劲的表现，宛如精神分裂般，一会儿沉默一会儿话多，让人十分费解。

“很有可能……”方果边说着边打开了手机上的微信，本想找一找和秦川的对话框，不想对方居然先一步发过来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