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挖通了沟渠，奚昱都答应去村长家吃饭了，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衡烨拎起来了。

“阿兄，让我多睡会儿吧。”

奚昱扒在竹床上不愿意起来，这天气配上冰冰凉凉的竹床，正好睡呢。

“那你守在家里，我去府城一趟。”

府城？

虽然不知道人界的府城是何景象，但是奚昱知道，绝不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没有衡烨领路，他下不去衡阳山啊。

处于私心，衡烨并没有用法术直接到府城，而是领着奚昱走去的。

当然，没人的路段，衡烨就任凭奚昱折腾，无论是飞还是轻身术都随奚昱施展。

每当奚昱走出一大截，心里想着终于领先一步的时候，就会发现衡烨始终在他身后。

这一路上奚昱自然也见到了比衡阳山脚下那群凡人更落魄的人。

那群凡人三两成群地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

“阿兄，为什麽他们一听说水退了就回去了？就算水退了地里也没粮食了。”

“我的孩子——你再等等，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呜咽声响起，只是这群人也只是麻木地看一眼，然后继续赶路。

回家！只要回到家就好了。

会好的。

他们这麽安慰自己。

那妇人的呜咽声逐渐增大：“儿啊——”

许是被妇人的呜咽声感染，人群里也逐渐传来低泣声，控制不住情绪的小孩子紧紧拽着大人破烂的衣服。

天下至苦，莫过于民生疾苦。

奚昱何时见过这等光景，忍不住看向衡烨：“阿兄。”

“你想做什麽便做吧。”

奚昱还是不太适应这些人，衣不蔽体，蓬头垢面，眼神麻木，但是还是忍着不适来到那妇人身边。

那妇人只是干嚎着，已是无泪可流。

面对奚昱这样光鲜亮丽的人也只是瑟缩着。

奚昱伸出手指十分嫌弃地将盖在孩子身上散发着味道的破布揭开，却看到一个女娃，头发还算是整齐，年纪像是两三岁，嘴唇已经发青了。

这下奚昱也不嫌弃了，连忙向孩子体内输入仙力。

眼瞅着女娃面色红润起来，妇人眼中显出光芒。

奚昱加大了仙力输出，衡烨站在身后，眉目间是早已知晓结果的悲悯。

直到奚昱用光仙力，那女娃也只是闭着眼睛未曾醒来。

许是灌输了仙力的缘故，女娃脸上红扑扑的，看着倒像是睡着了似的。

奚昱不信邪，继续施法，却被衡烨打断。

那妇人像是知晓了什麽，脸上似哭似笑，越过两人，继续赶路。

“阿兄，就差一点点，真的就差一点点……”

第8章 阳溪水君

那孩子早就没了气息，哪怕是神仙也无力回天。

衡烨一早就知道，却还是让奚昱想做什麽就去做。

本意是想让奚昱多了解民生疾苦，就是没想到这件事对奚昱的沖击有点大。

“不是你的错，你尽力了。”

奚昱似乎是被衡烨说服了，只是后面的路程再也没有笑起来。

不过是揭开一角罢了。

若是怜悯，还算是有救。

若是无动于衷，衡烨或许就要考虑更改后续计划了。

好在还不算无药可救。

怕就怕碰上强制剧情。

若真的碰上了，衡烨倒是想看看到底谁能胜出。

衡烨垂下眼，收敛住眼中的锋芒。

留州府城外还有许多拖家带口的百姓，官府也开设了粥棚。

不少人在听说村子里的水退去后都打算回去了。

还有官府的小吏敲锣打鼓引导百姓哪里休息哪里领粥，看着杂而不乱。

衡烨又想起那封奏折了。

看来这位留州知府倒是干实事的人，甚至还懂得如何解决源头，一本奏折直接捅上了天。

普通官员怕是没有这样的胆识。

衡烨站在官府大门外，有人上前询问，衡烨只说自己是来解决北郊水灾之事的。

那衙役虽疑惑，也一丝不茍地上报了。

留州知府来到前堂，看到两位年轻后生，还以为自己被骗了。

“你们就是能解决郊外水灾的人？”

也不怪知府疑惑，实在是衡烨和奚昱两个人看着太年轻了。

“郊外那水灾非同寻常，不是一般人能解决的，你们走吧。”

奚昱想开口表明自己的身份，却被衡烨拉住了。

衡烨将署名留州知府肖文柏的奏折递过去。

肖文柏在看到自己写的那封奏折的时候就坐不住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将这封奏折按照那人教的方法焚烧了，应当到了天界才是。

难不成是朝中那些看不惯自己的人僞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