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巫(109)

作者:木北吉川


到了下半夜,乔四海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倦怠得睁不开眼,“我们要等到什麽时候。”他失了耐心,伸了个懒腰。

“不知道。”打了不知道几轮游戏,花信坐得身体麻木,手指僵硬,站起来松动松动筋骨。

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一道娇嫩,软糯的女声。接着,是一段节奏不急不快,古朴幽雅的唱腔。声调婉转,悠扬,弯弯绕绕的拐了无数道弯,让人不禁想到崎岖、蜿蜒向上的山道。让人听了,灵魂为之一颤,仿佛站在泠泠的清泉边,整个人都受到了蕩涤。然而,院子却不见其人。

“共君断于约,共我三哥恁今断于约。须待今瞑人于困静,若还于不来。头上于是天,若还那蔔负,君天地责罚,黄氏五娘早早先死,感谢于阿娘,果有于真心,阮明知你假学做一磨镜来阮厝行……”

殷楚风急忙正了神色,花信在一旁徐缓地说道:“不急,继续听听。”伴随着那人的演唱,花信悠閑地坐到八仙椅上,手指轻叩桌面,闭上眼,倒认真欣赏起来。

女人的唱词,他听不懂,隐约听出其中有几分凄切。唱罢,花信不由自主地询问:“这是什麽?”

“南音,《共君断约》里的唱段,讲的是一个姑娘约心上人半夜相会,许诺发誓。”那人轻轻一笑,“难得有你这样的年轻人,还会喜欢这麽老的东西。”

话音刚落,一个红衣、长发飘飘的女人兀自从客厅的上方落了下来,女人柳叶眉,鹅蛋脸,模样生得娇俏。她悬在空中,伸出手抚上花信的脸颊:“你叫什麽名字。”

苦等的邪祟近在咫尺,但花信面不改色,静静地和它对视。感觉到左脸上传来冰凉,花信淡然一笑,“花信,以花为媒,风为信,遥寄相思的意思。”

嗯?殷楚风眉头攒起几丝疑惑,“他不是因为那个郑信子才叫花信的吗?”

“嘘,”乔四海急忙打断殷楚风,手指抵在唇间,“先别说话。”

女人稳稳地落在地上,这时,花信才注意她没有穿鞋,赤脚踏在青色的砖上。白皙的肌肤和破旧的青灰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女人眼里漾起一丝柔和,“花信?很好听的名字。”

忽地,她回头,皓齿朱唇的,眉开眼笑道:“你好,我叫邹兰秋,是……”女人停顿了下,继而说,“是江家的祖奶奶,也是江家的仇人。”说这话时,充斥着满满的恨意。

“他们这是打算先礼后兵?”殷楚风着实有点不懂现在的状况,他靠近乔四海,悄声耳语。

“我也不知道。”乔四海如是说。

“他们是请你来消灭我的?”邹兰秋很直白地问出声。

“是也不是,”花信含糊其辞,“我们是来,更是想替昨天的朋友讨个公道。”见对方面露疑惑,花信只好提醒了她一下,“就是昨天那两女生。”

“哦,”邹兰秋恍然大悟,“原来是她们。”

“怎麽,”邹兰秋话锋陡然一转,“她们还没有死吗?”

殷楚风听到了,胸中一股怒气勃然而发,他不由自主地呛道:“你怎麽说话呢。”

邹兰秋斜了他一眼,哪怕看到殷楚风后面的青阳剑也毫无畏惧。她嗤道:“她们林家闹得我几百年不得安生,这点教训还是轻的。”

花信眼神一瞬变得淩厉,他哼了一声,“那你不也闹得江家不得安生吗?这又算怎麽回事?”

“这是他们的报应。”邹兰秋顿时暴怒,一张美豔的脸此刻显得有些狰狞,她毫不留情地控诉,“江家不仅糟蹋了我,死后也不愿意放过我,让我去配阴婚。甚至,还逼死了我爹。”

“闹得他们不能安生又怎麽了,我只恨没能像当年杀了那群畜生一样杀了他们。”

花信和殷楚风俱是一怔,“你,你杀过人?”

“江家老爷子不顶用,一看到我就吓死了,说起来也算是我杀的吧。”邹兰秋得意洋洋地捋了捋下头发,“其他几个人要麽一生孤苦,要麽事事不顺,还不得善终。这些,也是出自我手。”

殷楚风不解地看向花信,“为什麽我在它身上没感应到浓重的杀戮?”

“废话,”邹兰秋轻蔑地望着他,咬牙切齿道:“我又没有直接动手,只不过让他们坎坷一生,心想的都不成而已。让他们痛痛快快死了多没意思,我就是慢慢要折磨他们。”

“既是如此,”花信掏出一张符,“那我们对你就不能留情了!”

邹兰秋勾起讥讽的笑,不以为意道:“你以为你算什麽东西?之前林家的那个阵法在,限制了我的力量,如今,我可是没什麽忌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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