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美人受死心后(68)

作者:金菩提


是……哪怕他晏渠山让安定侯一脉出了这样大的糗, 这帮自命清高的王公贵族们依旧视他如粪土,如蝼蚁!!

建德帝早已平下心来,他端坐在龙椅上,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反倒目光複杂地注视晏渠山良久——

这个晏渠山,他只在几年前好好地见过一次,他还记得自己召他,是因他在值班太医被扣之时,替萧麒诊治。

他本想治这晏渠山的罪,却没想到此子临危不乱,反倒叫他高看几眼,于是那罚便成了赏。

萧礼知道这个晏渠山绝非池中之物,却没想到几年不见,他竟已有如此的能耐……

建德帝活了这样久,有能耐的人见过不少——那远在西北的骠骑大将军上官睿可不就是一个?晏渠山真正叫他入眼的,只因他身上那股野心。

还有一股莫名的熟悉。

他见到今日的晏渠山,好像见到了昔日的他自己——他们是同一种人。

“晏渠山,你擡起头来。”也在这时,萧礼忽然开口了,“你很厉害。”

“朕的两个孩子,都说与你两情相悦,其中一个还非你不可,你来说说,这可怎麽办?”

晏渠山直着上半身,微微拱手道,“两位殿下皆是人中龙凤,而学生不过草芥,脚边泥怎好玷污天上月。学生万万不敢肖想两位殿下,此中定有误会。”

萧麒愣住了,萧玥也愣住了,倒是皇帝眯着眼看他许久,皮笑肉不笑道,“你这张嘴很厉害啊。”

“你在朕的麒儿身边这麽些年,是不是就靠这张嘴皮子骗得他死心塌地啊?”

皇帝心里必然有怒气,这是在洩愤,此时应声绝非明智之举,晏渠山此时倒是三缄其口,一言不发了。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此时此刻,萧礼倒是沉静下来了,怒气消了大半,“与朕的皇子们比起来,你的确是脚边的泥。”

“朕不愿叫你这样的人成为皇亲国戚,所以……”

“朕要你出宫。”

此话一出,萧麒率先惊惶道,“父皇?!”

萧礼冷道,“怎麽?你还想一辈子将他拘在宫里麽?”

“你不愿让薛恭文做你的皇子妃那就算了,日后再议。只是晏渠山这个人,非得出宫不可!晏渠山,你可有异议?”

出宫……晏渠山在萧麒身边陪伴了那麽多年,他早就习惯了晏渠山的存在,那麽多的劫难都是这个人陪着他一起走过来的……这是一个人,又不是一只小猫小狗,哪能说走就走啊?!

就算他想科考,那麽留在他身边也可以考啊……等来年春闱,他再準他出宫嘛,为什麽……为什麽要叫他离开呢?

萧麒的一颗心像泡在一缸酸水里,他知道皇命不可违,晏渠山非走不可了,可是……可是……——萧麒侧目看向晏渠山,他们就要分别了啊,哪怕晏渠山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舍与不愿呢。

可是晏渠山没有,他只是很利落地磕头,“皇上英明,学生不敢。”

那缸泡着心髒的水倏然结了寒冰,连同萧麒的一腔热血都冻在里头,那股疼痛是从骨头缝里渗透出来的,萧麒惘然地看着他,笑得像哭。

“你就这样干脆?”萧麒轻声道,“你就半点不舍……一点真情都没有?”

萧麒擡手擦掉湿痕,忽然狰狞地推着晏渠山,在大庭广衆之下狠狠地掴他了一巴掌,晏渠山白皙俊美的面颊上浮现出掌印,那“啪”地一声久久地绕着梁柱,散也散不去。

“你走吧!”萧麒恨道,他红着眼睛,恨透这个人了,“你走吧!!”

“你走了,再也不要回来了!”

“骗子,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萧麒!你做什麽?”皇帝吼道。

萧麒只是湿着眼睛,又大力地抹干了,他死死地咬着下嘴唇,血腥味渗透了他的唇齿间,苦死了,苦的像最难喝的汤药。

此时此刻,晏渠山突然开口了,他对皇帝说,“陛下,学生有话要对二殿下说。”

皇帝疲惫地道,“你说罢。”

晏渠山面向萧麒的方向,然后一掀袍子,直直地跪了下来,他说,“殿下。”

萧麒背过身,不想多看这个人一眼,他哽咽道,“你滚!我不要听你的那些话!你只要走,走远些叫我再看不见你!!”

晏渠山只是执拗地跪着,朝着他叩首,他朗声道,“一叩首,谢殿下当年在天宁观的救命之恩。”

“二叩首,谢殿下知遇之恩。”

“三叩首,学生愿殿下华枝春满,天心月圆*1。”

晏渠山走了,他来时孑然一身,去时依旧两手空空,只是他离宫的那日,萧麒并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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