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麒很快地转过眼，“你……”

“从明日开始，留在宫里。”萧麒道，“朕会封你为小睿的骑射大师傅。”

***

晏渠山再次回到了这熟悉的承恩殿。

萧睿这病呢，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出三四日便好了，又是能跑能跳。待他好全之后，晏渠山才过去找他。

虽然萧睿上回喊别人爹的事叫晏渠山十分郁闷，但他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再者，没準还能在这碰着萧麒，故而晏渠山对于教授萧睿这差事上，多少还是有些干劲的。

只是他有，萧睿却没有——石头砸在人脑壳上，咚一声响，晏渠山眨了眨眼，额处淌下来的血迹流过他的眼皮。

“我不要你！！我要岚父君！！”萧睿站在院子里，怒气沖沖的样子，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块石头，边上还放了满满一箩筐，大有晏渠山往前走一步就将这筐石头全都扔完的架势。

晏渠山来时的欣喜已然被这块砸在自己脑袋上的石头打散了，他掀起眼皮瞥了萧睿一眼，萧睿被他这一眼看的有些冷飕飕的，但还是梗着脖子，“走开！！”

说着，又将自己手里的石头掷了出去。

晏渠山板着张脸躲过，又猛然擡手在空中拦下了那块石头，他随意地往边上一扔，声凉如水：“你再敢扔一块试试。”

萧睿被他那张冷脸唬住了，也不再去拿筐里的，反而开始对自己的手指産生了极浓厚的兴趣——晏渠山看着他，在心中讥嘲道也不过是个孩子，就会这麽点把戏。

但是晏渠山忘记了，萧睿可是他的亲儿子，才这麽豆丁点大就会玩阴的——此后的几天，晏渠山不是在茶水中喝出苍蝇，就是被褥上有鸟屎。

不过这也是小打小闹，罚个抄写几篇文章也就完了，这父子俩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斗了一段日子。终于，萧睿耐不住了。

这一天，当晏渠山又沉着一张脸罚他抄书时，萧睿终于受不了了——萧睿是不敢惹萧麒生气的，讨好他还来不及，萧麒按着他读书时，萧睿虽然也烦，但还是会乖乖听话。

那晏渠山就不一样了，多年不见，萧睿本就对他抱有深深的偏见，现在被压着练字念书，怎麽可能给他好脸色看，登时爆发。

哗——白纸被全然抽出，又成为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片，萧睿抓着墨砚，狠狠往晏渠山身上一砸——墨汁甩在他衣襟上，浓黑的一大片。

“你算哪根葱，你还敢——”萧睿的声音逐渐低下来，不敢再大放厥词，只因晏渠山的神情实在太可怖了。

萧睿咽了咽口水，脑子一转，準备三十六计跑为上策，两条腿一蹬就要往外跑——

“诶呀！！”萧睿被人提溜着后衣领，晏渠山像抓着一只小狗崽子一样抓着他，一路将他拎到院子里。

这一大一小面对面地站着，萧睿现在才晓得怕了，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似的，晏渠山那脸黑的跟乌鸦一样，而后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细细长长的藤条！

萧睿脸都白了，又想逃，奈何腿软的走都走不了。

“手。”晏渠山言简意赅道。

萧睿梗着脖子将手往背后藏，晏渠山冷笑一声，不由分说地将他的手拽出来，哗哗在他手掌上抽了两鞭子——

“啊啊啊！！”小殿下细皮嫩肉的，哪受过这样的罪啊，一下子就嚎啕大哭起来，这动静引得几个宫人们跑过来。

“谁敢过来！”晏渠山回头喝道，“我连着他们一起抽！”

这下子，无人敢再往前了，晏渠山又转了回来，俯视着小脸煞白的萧睿：“没出息。”

“还敢搬救兵？”

哗哗！又是两鞭子，萧睿的手掌心一下子就红了，大哭：“我不要你……你是混账……我要岚父君。”

“你不是我爹……岚父君才是我爹……”对于萧睿来说，此时晏渠山的出现无疑替代了倪少岚的位置，而晏渠山听到他这样一句话，刚消下去一点的火气登时又涌上来了。

“岚父君，哈。”晏渠山冷嗤道，“难怪你笨到半个时辰都无法将一篇文章背下来，原来是天生记性差……什麽岚父君，他早就死了！”

“你竟会蠢到认贼作父，的确是被养成了一棵歪脖子树！！”

萧睿被打地手心破皮了，可还扯着嗓子喊：“不是……岚父君是好人！”

“好人？！带着你吃喝玩乐不做正事就是好人！你还这样是非不分……好，我告诉你，倪少岚不但不是个好人，还是个罪人，就是他，险些置你父皇于死地！！”

萧睿一下子愣住了，连手上的疼都感觉不到了，他仰头望向面色阴沉的晏渠山，忽然哭了——这下不是装模作样的哭，而是真正的，撕心裂肺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