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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麒沐浴完，用澡豆将身上的香味洗地干干净净，又换了身衣裳，心里头这才好受一些。

养心殿之中的熏香气息还不曾全然散去，萧麒不愿坐回那里，便只是漫无目的地在长街上走着。

他绕了远远的一大圈，算好了时辰準备回养心殿时，却听见一阵清脆的笑。

萧麒的脚步蓦得一顿，杜若四处看了看，面上便显露出笑意来：“皇上，是小殿下，估计正和奶娘他们在玩儿呢。”

“皇上要不要去顺路看看小殿下？”杜若问道。

天家父子亲情本就淡漠，更何况这孩子与萧麒有这样一层渊源在，萧麒无法做一个对孩子言笑晏晏的慈父——但比起最开始的无情漠视，的的确确是好多了。

萧睿还是不知事的年纪，想父皇了就缠着奶娘带他过来，洪嬷嬷心中还是有一层阴影在，怕惹皇上生气，便总是推脱。

哪想到这孩子才这麽点大，就敢自个儿跑出去找父皇，好在承恩殿离养心殿不远，他这样胡乱地绕了几通，恰好撞见养心殿的宫人。

萧睿哇哇哭着说要父皇，那宫女儿抱着他，怎麽哄都停不下哭声来，只是一脸的犹豫无奈。

外头的喧闹声惊动了萧麒，他一走出来就见着萧睿哭得惊天动地，那两只眼肿的像核桃，和他愈发的不像，萧麒的神色不甚明晰。

可小孩子哪懂看人脸色，见着心心念念的爹，便很活络地缩出宫女的怀抱，歪歪扭扭地扑到萧麒坏里，眼泪鼻涕糊了萧麒一身，“父皇……”

萧麒有些不明所以——没有反感，只是茫然。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萧睿，试探着擡手擦掉那小脸上的泪水，他的指尖凉，但小孩儿的脸却温热的，“不哭了。”

一股无形的、源自于血缘的纽带将他和萧睿连结在一起，萧麒蹲下身来，揽着萧睿拍了拍，“怎麽了？”

“父皇……”萧睿呜呜地哭，“想……”

他颠三倒四地诉说自己的委屈，三岁的稚童不懂得喜恶，也没有顾虑，萧麒叹了口气，“不许哭。”

萧睿哭诉道：“嬷嬷…不让我见父皇。”

“嬷嬷……坏。”

“嗤…”萧麒被他逗笑，“你怎麽这麽小就会告黑状。”

“嬷嬷好。”萧麒的心忽然柔软下来，会咿咿呀呀说话的孩子比只会哭时可讨喜多了，“不许说坏话。”

他花了好一会功夫将萧睿哄好了，自己都惊异于自己的耐性，这实在是一件奇怪的是——萧麒将在他怀里睡着的萧睿抱回承恩殿，洪嬷嬷神色慌乱地看着他，“万岁爷……”

“偶尔。”萧麒轻叹一声，“他想来就来吧。”

“皇上？”杜若见萧麒不说话，又试探着叫了他一声，这下将萧麒叫回了神。

萧麒撚了一下指尖，将回忆从脑海中晃去，抿着唇没应答。

但脚步却的确是往着承恩殿的方向走去了。

承恩殿中欢声笑语一片，守在屋外的奴才见着皇上全都跪了一地，萧麒随意的摆手叫他们起来，却没有让人通报，只是步子不停地往殿内走。

萧麒看见萧睿被奶娘抱着，伸着短短的手不知在捣弄些什麽，洪嬷嬷眼尖地瞥见萧麒的身影，吓得要跪，却因为抱着孩子而僵持不下，“皇上！”

“嗯。”萧麒倒也没说什麽，只看向奶娘怀里的萧睿，“萧睿。”

“过来。”也许萧麒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无意识地将声音放轻了。

萧睿见着萧麒，肉眼可见的眼睛发亮，挣脱了洪嬷嬷的怀抱，沖到了萧麒的怀里。

萧麒的手抚过他的头顶，“在笑什麽呢？”

“鸟！会说话！”萧睿牵着他的手，仰着小脸对他笑，萧麒就跟着这股小小的力气往前走，一擡头才发现高处挂着个鸟笼，有只亮绿色的鹦鹉十分神气地在短枝上走来走去。

萧麒将他抱起来，萧睿指着那只鹦鹉，“小鸟，说话！”

那小鹦鹉抖抖羽毛，小头儿翘着，“殿下万福、殿下万福，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的响亮清脆，弄的满屋子人都笑起来，萧睿伸手要去摸，萧麒怕他被啄，又在半路不动声色地握住了那手指。

萧麒也笑了，“是有趣，哪儿来这样聪明的鸟呢？”

还没等人接话，鸟先说话了：“皇上吉祥、皇上吉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麒愣愣地看着那鸟，漂亮的眼睛浮上一层浅浅的笑，“这个也会说啊……”

“皇上，这鸟叫做'小机灵'，是臣侍閑来无事训着玩的，看小殿下喜欢，这才送了小殿下给他解闷。”这时候，萧麒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很熟悉，可他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