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美人受死心后(15)
作者:金菩提
就因为这事儿,他整宿的没睡着,第二日起了个大早,顶着眼下青黑一片去学听先生讲学,概是真真走了霉运,甫一进门,就撞见方要出来的晏渠山。
混账东西,穿了锦衣,便以为自己是主子了。薛恭文从鼻孔中哼气,狠狠一撞他肩膀便往内走去。晏渠山还是面上带着笑,拍了拍肩,朝侯在殿外的宫女要了个暖炉后,方才进来。
他捧着暖炉,走至正在抄写文章的萧麒身侧,要把暖炉往他怀中递。
萧麒看见,先是颦起两道秀美的眉,作势要推拒。可晏渠山凑近他身侧,不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麽,萧麒便红着耳根嘟囔着接了过来。
薛恭文不知他们挨着脑袋说了些什麽,在一边巴巴地望着,看他们打情骂俏却束手无策。
他急得拿毛笔在纸上乱画,手下一用劲,竟然把这笔杆子都折断了,“卡擦”一声,弄得在一边悄悄低着头打瞌睡的三皇子都被他吵醒了。
萧宏在底下踹他一脚,低声骂他,“薛恭文,让你帮本皇子挡着夫子,你他娘的在做什麽呢?”
他整出的动静不小,连夫子都擡眸看来,颇为不悦地开口道,“薛恭文,专心。”
薛恭文回了声“是”,又朝三皇子道了歉,才憋屈不已地朝萧麒方向看去,却看见晏渠山正好在看他,嘴角处露出了抹意味不明的笑。
狗东西……他愤恨地攥紧拳头,这混账是故意的,故意在他面前作秀,看他因为干着急而出洋相——其实他倒是想得不错,晏渠山就是故意的。
晏渠山知道自己并非旁人眼中高风亮节的君子,反而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自己的出身一直是横在他心中的一根刺,薛恭文又几次三番地带着人戳他痛脚,他当然怀恨在心。
此时的他尚且不能拿薛恭文如何,可既然知道了他对萧麒有意……且这萧麒麽,也不是什麽难懂的人物,若是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那麽在他跟前膈应一下他,也没有什麽不好的。
更何况,人麽,总是贪心的,他先前还想着待在萧麒身边同这小贵人拉近关系就好了,此刻又暗自猜测——
若是将来萧麒能够心悦于自己,那麽日后岂不是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晏渠山是逢场作戏,可萧麒却并不知晓内情。他虽然贵为皇子,可爹不疼娘也不爱,多年来受了天大的委屈与苦楚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幼兽似的蜷缩着舔舐自己伤口,本以为早就习惯了。
可谁曾想自个儿身边突然多了个清风朗月似的晏渠山,萧麒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难免不会心猿意马。
他一面贪恋着晏渠山对他的好,一面又因为不习惯这份温情而深感别扭,譬如这日晏渠山按例陪他练字,他正在临摹字帖,可有一个字却怎麽也写不好。
晏渠山站在他身侧替他磨墨,见他几次三番跌在同一错处便开口指正道:“殿下,最后一笔落笔时要用巧劲。”
萧麒虽然傲气,可在学识上却也知道虚心求教,因此停下手中动作,擡眸看他,“你来示範给我看。”
晏渠山便接过笔,一笔一画地展示给萧麒看,写完了,才微微错开身。
萧麒学着他的样子,却还是在老地方出了错,几次下来,难免心浮气躁。正要钻牛角尖,手背上却突然变得温热,手指也被人扣住了——是晏渠山捉着他的手。
晏渠山站在他身后,双手撑在案上,正好拢住他整个身子,下颌虚虚靠在萧麒肩头,呼出的潮湿热气喷洒在敏感的脖颈和耳侧。
萧麒下意识的想要逃脱,可晏渠山正好桎梏住了他,同时又握着他手带他临帖,口中念念,“这里该轻些的。”
他们十指紧扣着,带着不容挣脱的力,晏渠山只要再凑得近些,那双唇便能触碰到他已然变得滚烫通红的耳廓。
像在厮磨——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便再也无法从脑海中挥去,萧麒被扣住的手微微地颤,两条腿也没来由地有些发软。
晏渠山的胸膛靠在萧麒背上,他们挨的那样近,萧麒能闻到晏渠山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似乎是带着勾子,叫他心不在焉。至于晏渠山到底说了什麽,他一概不知。
可晏渠山似乎教得认真,萧麒弄不清楚他是故意的,还是自己心猿意马、心思龌龊。
晏渠山愈写,凑得便愈近,那冰冷却柔软的唇好似当真落在他的耳侧,只是一触即分,快得像从未没有发生过。
晏渠山将笔搁在一侧,向后一步同他拉开距离,微微一笑,那模样真是俊美如画,“如此,殿下该明白了。”
可是萧麒还是靠在案前,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晏渠山微不可见地一皱眉头,有些忧心自己是否有些太心急了,却听见萧麒颤抖着声音轻声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