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摇头：“直系亲属不行啊！”

边大宇抓紧手机：“不，不是的，妹子，我不是他亲爹……唉，先不说这些，快带我去抽血！”

电话匆匆挂断。

谭丞在听到“脖子被划拉了一刀”、“大出血”、“抢救”等字眼的时候整个人差点没站稳，他甚至来不及穿一件外套，跑着推开了谭国维的书房门。

“爸，我要用直升机，马上！”

他双目通红，抵着门框的手都在发抖，谭国维不明所以，却还是立马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等谭丞赶到医院时，边枣的抢救手术结束了差不多四十几分钟了，但边枣人还在icu，需要留夜观察。钱鹤鸣去警局做完笔录之后被家人接回了家，他一身的血污，需要回去及时清理，等候室外面只剩下了边大宇和边晖二人。

看见谭丞，父子俩也不知道说点什麽，还是谭丞自己先开了口：“叔叔，大哥……我来守着吧，你们回去休息。”

他姿态放得很低，一点富家少爷的架子也没拿出来，加上他那一脸肉眼可见的紧张与憔悴，边大宇和边晖也不好意思对他甩冷脸。

边晖说：“我们回去也睡不着，医生说了，得安稳地过了明天早上，才算真的没事儿了。”

边枣脖子上那一刀就差那麽一点点割破大动脉，边晖现在想起来都还后怕得不行，看着自家弟弟一身的血，闭着眼睛人事不省，边晖觉得自己一身的血液都是冷的。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边枣，那时他十二岁，他妈跟着别人跑的那天，边大宇抱回来了一个小不点，一身的伤，脑袋上还包着带血的纱布。

“谁啊这是？”边晖问。

“不知道，我在河湾那棵枣子树下捡到的一小孩。”边大宇把小孩抱着放到了床上。

边晖仔细打量了床上的小男孩，生得是真好看，衣服虽然髒了，但能看得出面料和做工都很好，脖子上还戴了一把小金锁——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孩，但是不知道遇到了什麽事，弄成了这样。

边大宇说：“我去派出所报了案，但人家说没有人来报失蹤，我看这小孩儿多半是被人贩子之类的拐了，造孽的哟。”

后来，隔三差五边大宇就会去派出所问几句，一直没个动静，而且大概是摔到了脑子，小孩醒来后就管边大宇叫爸爸，也记不住以前的事儿了，小孩生得漂亮乖巧，边大宇一拍大腿决定了，对着边晖说：“以后他就是你弟弟，我是在枣子树下捡到的他，就叫——边，边枣吧！”

这一夜，三个男人坐在医院的硬板凳上，一宿没睡。

一大早，谭丞接到了他爸的电话，说让人来接他回京市。

谭丞声音沙哑：“我不走。”

谭国维语气带着愠怒：“谭丞！我都知道了，是那男生出了意外对吧，你到底在发什麽疯，别告诉我你真的成了一个同性恋！”

谭丞不想在医院和他争吵，icu的门正好被打开了，谭丞刷地站起身：“爸，对不起。”

他挂断了电话，直接把手机关了机揣进了兜里。

边大宇和边晖也跟着他迎了上去，边枣躺在转运床上被护士从里面推了出来。

谭丞看了一眼他的枣儿，细细的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还有沁出的血迹，边枣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没有生命力的白纸，往日红豔豔的嘴唇毫无血色。

——谭丞闭了闭眼睛，心里抽痛得厉害。

护士见他们三个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忙安抚他们：“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度过危险期了，剩下的就是好好养身体——小同学长得这麽好看，伤好了别忘了给他涂祛疤膏啊。”

边大宇和边晖点头应下，谭丞说不出话来，他握着边枣的手，推着他回了普通病房。

父子俩去外面抽烟。

“我瞅着这富二代很喜欢小枣啊。”边大宇摸了摸胡茬，语带疑惑。

边晖“嗯”了一声：“看起来应该不是跟小枣玩玩而已。”

边大宇“啧啧”两声，却没再开口。

喜欢又有什麽用呢，还不是不可能在一起。

谭丞坐在床边，他昨夜走得急，没有穿外套，镇上这个医院的供暖并不太好，边晖走进来给他递了件自己的外套：“将就一下，你要是想照顾小枣，你就得先保证自己身体不出问题。”

“谢谢。”谭丞接过衣服穿上，他身形比边晖高大不少，衣服不太合身，但他毫不在意，视线落到边枣脸上，再也没移开过。

谭丞的失联让谭国维很生气，他打了个电话给孟欣：“你又被你的好儿子骗得团团转了！”

孟欣知道了边枣出事的事情，她揉了揉眉心，语气也有些沖：“你沖我嚷什麽，是你给他联系的直升机，现在人不回来，你自己不也是没想到他来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