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10)

作者:北川风


高振道:“他是一个小孩,不能作为证人,说的话也不能作为证据,再说是不是余晖自作多情那麽认为,也说不準。哎,真是麻烦。”

李恒说:“我之前还猜测过,余晖是不是被王燃怂恿作案,然后逃逸。如果小北说的是真的,那麽余晖对王燃的防备心很重,两人应该不会建立信任,联合作案。”

高振道:“警方调到的监控里,王燃的车上没有出现过余晖的蹤迹,余晖不是她带走的。”

“那她2月5号淩晨两点多才到家,这麽长时间她都干嘛去了?”

“她走的下道,没上高速,中途还被蹭了车,也没要赔付,几乎是龟速爬回江明的,这些都有监控佐证。而且她还走错了路,又绕了个圈。”

三个小时后,技术队回複了消息,说在一棵合抱粗的杨树后面,发现了小北的足迹,料想他当时应该是躲在这里。

既然是躲在树后面,那麽也就意味着,余晖是有意将他藏起来,不让人发现他的。

他为什麽忽然赶回去呢?只是基本可以确定的是,他当时赶回去,清理了房间,擦掉了自己的指纹信息。

李恒问:“王燃那边说了什麽?”

高振摇摇头,“除了叽叽喳喳的尖叫,就是沉默不语。这人的心理素质我觉得很一般,多审几遍,把她心理彻底击垮了,自然就张嘴了。”

王燃第二次接受审讯,是江明本地的一个审讯员,王燃承认自己去过向日葵庄园,但没能进去,因为门锁着,她就开车走了。

审讯员问她为什麽,既然没进门,为什麽能带走孩子?王燃说,因为小北当时就在路边,就顺便把他带走了。

第三轮是李恒,李恒进门后在她对面坐了十秒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王燃满脸的妆容已经花了,为了婚礼保养的皮肤,好像瞬间恢複了黯淡,嘴唇上干燥起皮,像干涸的河床。

“谢、谢谢”,王燃接过,擦擦脸上的泪水,白皙的手帕上沾上了黑色的睫毛膏、浅黄色的粉底,和红色的口红。

“我一直在外面听着,我一直不明白,你的情绪为什麽会这麽激动”,李恒开了口。

“你一开口就说,人不是你杀的,说明你早就知道里面有死人了是吗?”

“你们来找我,我、我才知道里面的人死了”,王燃的语气又开始哽咽颤抖起来。

“所以你当时看到了什麽?”

“我、我看到,那个孩子,拿着石头,打在那个人的身上。”

李恒心绪波澜起伏,审讯室外的人也是一惊。

“那个人?”

“余、余……”

李恒问:“你在哪儿看到的?”

“就在发现小北的那条土路上,我看到他在路边,所以下了车,然后就看到、看到……”

王燃好像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高振说,他们应该带王燃去精神科鑒定一下,现在看来不无道理。

李恒浅浅回忆了一下,他想知道从发现小北的位置,能否看到那间房子门前的事情。

李恒这麽想着,高振已经发消息给还守在案发地的刑警了。

李恒问:“既然如此,你为什麽不早交代这些。”

王燃伏在桌子上崩溃大哭,“我害怕,我什麽都不想知道,我什麽都不想知道,我害怕……”

李恒打断她自言自语、崩溃似的碎碎念,“王燃女士,你这样频频情绪失控,拒不配合警方调查,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可疑的。我们白首村的同事会找证据,佐证一下你的证词,在此之前,只能请你继续呆在这里了。”

因为是冬天,百草凋零,从发现小北的位置,隔着一条河和几亩地,可以将那房子门前的东西看的一清二楚,除非王燃和他儿子一样眼睛有问题,否则她一定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门前发生的一切。

可是据警方了解,王燃的两只眼睛都是1.5的。

“余晖才12岁,就算人是他杀得,他能把一个成年人拖进房间里吗?”

李恒说:“而且门前的血迹清理的很粗糙,和能想到将铅笔上指纹也抹掉的细心显然不同。”

高振说:“这个王燃还得接着审,我不管她崩溃不崩溃,她要是真疯了,就顺手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去。”

李恒:“……”

李恒拍拍他的肩,“你这辈子大概是找不到老婆了。”

高振:“听着她的尖叫声我就觉得烦,她真当警局里面都是她老公不成?还要处处哄着她的?找她查案子还问我们为什麽要逼她?我看就是逼得她太浅了。明天我就告诉她,‘你有重大作案嫌疑,不说实话我就一枪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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