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痕(93)
程让都听傻了,那场景光想想就让人崩溃,下着雪,小不点乘哥在垃圾桶里,这得多惨啊。怪不得他害怕雪,在遇上江爸之前,也不知道他在雪地里挣扎了多久。
这样想着想着他眼泪就掉出来,吧嗒吧嗒滴在江乘的手心里,又怕惹他伤心,吓得赶紧抹掉。
江乘蜷起手指,刮掉他眼角一滴要掉没掉的泪,“难受我就不讲了。”
“不难受……不是,我难受,你接着……算了,别讲了。”程让语无伦次的,怀疑自己以后大概也会落下个“小不点乘哥”恐惧症,“跳过这段吧,我知道后来爸很爱你,你有了一个温暖的家,还有了我,我们都爱你。”
江乘笑了笑,手掌贴在他脸上,“嗯,我有了家还有了你,我现在特别好。”
嗯,主要是有了我,程让心说,等我把你追到手,会更爱你。
“我跟他们是偶然遇上的,”江乘继续说,“我跟她有点像,那会儿刚好剃了头,可能还有那么点血缘因素吧,反正她当时就把我认出来了,我认得她,也没否认,就觉得没必要,遇上就遇上了。不过我没给他们什么回应,只是他们一直纠缠,想把我认回去,他们一直以为我是被拐卖的,还想告爸爸。”
“靠,有病吧。”程让生气,“他们虐……”说到虐待的事他又闭嘴,他不想再勾起乘哥的伤心事了。
“没虐待我,不过精神上算是虐待了。”江乘把父母继父的事简单跟他交代了下,“那个美国男人有点势利眼,小时候觉得我是个累赘,现在看我好像很有出息,又似乎是遇上了个大金主爸爸,就开始打亲情牌了,想把我认回去,还想从爸爸那里捞点钱。小混血纯粹是个中二,不知道为什么对我那么大仇恨,找人去我住的地方闹了好几次,还去我学校闹,我烦得不行,就休学了。”
这哪是因为烦,程让寻思着他哥肯定是非常难受甚至绝望了。
生父生母俩傻逼二百五,给不了爱只给伤害,继父势利眼精神虐待,亲妈沉浸在幸福里只关心第二个孩子,逼得他一个小孩子几岁就离家出走。
可是小孩终归是小孩,哪怕再绝望,心里对生母恐怕也还抱着一点幻想,一辈子遇不上还能有点幻想空间,遇上了结果又是这样。乘哥连一句母亲都不愿意提,只用”她“代替,可见失望至极,然而那傻逼亲妈始终也不明白自己在用怎样一种方式在伤害孩子,这才是最叫人绝望的。
“哥,咱不理他们,等我拆线了就去把小混血打一顿,打到他们不敢再去找你为止。”程让握着江乘的手,一时动容,嘴唇在他指尖碰了一下,“以后让哥罩你,去他大爷的混血弟弟。”
江乘的手指抽了一下,指尖连着心尖被烫得猝不及防,他情不自禁地弯起手指,想刮一刮那有点起皮的嘴唇,这时候门响了,刘主任进来查房,他收回手,故作平静地划开手机。
“刘叔!”程让立刻抱怨上了,“我能不能明天就拆线啊,可把我躺废了,我半边身体都麻了,以后会不会落下后遗症啊?”
捅他那傻逼是个人才,那一刀从腰测拉到屁股,导致让哥现在只能侧身躺着,累就不说了,主要压着那半边都快长毛了。
刘主任笑得不行,过来检查了一下伤口愈合情况,“你要想拆也行,什么时候长好我就不负责了,没准儿还得遭二重罪。”
让哥立刻就颓了,“可要我老命了,要不您让我睡一礼拜吧,拆完线再把我弄醒。”
“你也不怕睡傻了?”刘主任笑,“你爸说你本来就傻,还让我别用麻药止疼药呢。”
“操,”程让的心伤得不行不行的,“我这是摊上了个什么爸。”
跟着来的小护士都笑得直打腰。
“知足吧小白,你这算幸运了,再深一点可就不是躺几天的事了,就几天忍忍就过去了,不是还有你哥陪你玩呢。”刘主任说,“恢复的好我可以提前一两天给你拆线。”
程让看看旁边的哥,嘿嘿笑了两声,“你说得对刘叔,我要不受伤我哥都不稀得瞧我。”
江乘瞅了他一眼。
中午两个爸爸回来,没顾上回家就先来了医院,进来后先轮番嘲笑了一下小白同志的卧姿。
周暮先“啧”了声,“这是模仿卧佛呢,别说还挺像,剃个头就更像了。”
江野说:“剃头不行,小白头不圆,江乘那脑袋倒是勉强合格,就是看着不像正经佛。”
俩儿子分别抬头看了看俩爹,程让哭丧着脸跟他哥告状:“哥我不想看见他们俩,他们嘲笑我。”
江乘抬眼:“你俩回家歇歇吧。”
“呦,这俩人什么时候结盟了?”周暮笑着戳戳江野,“那咱走吧,看来礼物送不出去了,回头都给纪恬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