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个怨种前夫(417)
作者:妤芋
我搅拌着锅底,询问莫亚蒂这个问题,他正平静地撕开牛肉卷的包装。
“没有先后顺序,它们同时发生,”莫亚蒂说,他不甚在意,“如果把这三样东西比作受难,那我一直在受难,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他学着生活是最近才发生的事,在其余生命里,他在流浪着寻找死亡,又在死亡里不断消遣、戏弄、鄙夷、怀疑、憧憬着爱。
我充满同情地将浮起来的牛肉夹进他的碗,“包括现在?”
鲜红的牛肉片将他的唇也烫得泛红。他边喝酸奶,边回答我,“唯独不包括现在。”
我们下肉片时,两只狐貍忽然从斜前方的灌木丛窜出来。
两个小家伙都不怕人,跑到我们身边,绕着锅转悠,棕红色的大尾巴摇来摇去。
我把盒子里剩下的鲜鸡肉扔给它们,它俩跳到半空抢食,乐得嘎嘎笑。吃完了,两只狐貍还很上道地蹭过来,用脑袋蹭了蹭我。
莫亚蒂的待遇比我要好,他贡献了半盒牛肉卷,被狐貍特许能够摸肚皮以外的皮毛。
“好暖和,”莫亚蒂感叹道,他手上抚摸的动作不停,怀里的狐貍都被他摸得眯起眼睛,“想带它回去,睡觉把脚垫在它的肚皮下面取暖。”
我吃着豆芽,对他厚颜无耻的要求无比震惊,“人家吃了点儿你的牛肉卷,你就要用它的肚皮暖脚?”
还好他怀里的狐貍听不懂人话,还在仰着下巴,舒服地享受顺毛,否则肯定要咬他几口。
“有什麽不可以的。”莫亚蒂试探性地摸向狐貍的肚皮。
狐貍当即蹬了莫亚蒂一脚,警觉地跳到一旁,黄色的眼睛盯着莫亚蒂,相当有底线。我身边的另外一只狐貍也跳了过去,俩狐貍碰了碰鼻子,结伴溜走。
暖脚狐貍没了,莫亚蒂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取暖失败。”
我忽地被逗乐了。
但我不是乐莫亚蒂,我是乐前几天姚乐菜拿来的漫画新作。里面有个离谱的情节:主角beta很没常识地以为alpha把自己的唧唧塞进来,是为了取暖。因此,当肚子内的东西变大,主角beta认为是不够暖和导致。
在激情来临的前一刻,alpha已经变身成保温杯了,主角beta大惊失色,说了和莫亚蒂相似的话,‘难道取暖失败了吗!’回忆到这儿,我撑着额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莫亚蒂疑惑低问我笑什麽?等我和他解释完,他也跟着笑。
我们俩的笑声在黑夜中此起彼伏,哈字接二连三地掷在地上。
我笑完了,揩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还是不忘在莫亚蒂面前给小菜挽尊,“但是也很正常吧。就算知道很多性知识,第一次真正发生性,还是会産生很好笑的想法。”
铁锅下生的火渐渐熄灭了,红汤中也只剩下了几片煮烂的土豆和软掉的青笋。我和莫亚蒂都吃得饱饱的躺在草地上,我揉着肚子消食,他在啃苹果。
我们谈到第一次发生性。老实说,这个话题,是对他和我,都过于久远了。
我努力回想。以前我没感觉,但现在仔细回想当初还是个愣头青的我,怎麽同意敞开身体的……我发觉,我年轻时还真是颇具莽莽的勇气。
我那会儿压根没有情爱的那根筋。我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想的全都是我和柏砚这麽深的交情了,为兄弟两肋插刀算什麽!让兄弟捅一刀又算什麽!
“我当时觉得肚子进入了一个别人的器官——很新奇,”我说,“没想到自己还能塞这个玩意儿,有种活了十几年,突然挖掘出身体的新用法的惊讶吧。”
我偏头望向莫亚蒂,莫亚蒂咔嚓咔嚓地嚼着苹果,暗红色的果子显得他的手更白了。
这个问题对有超忆症的莫亚蒂而言很简单,他淡淡地重複少年时代第一次的感觉,“我想到自己进入的是婴儿的産道,还以此为乐,就对性感到恶心。我看见自己高潮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很原始,很丑陋,像野兽一样。”
听上去是一种生理和心理的分离,在兴奋愉悦的同一时刻又嫌恶自己的丑态。
过去的莫亚蒂总是这样,他总会对一些引起他自我厌恶的事上瘾。譬如乱性、酗酒、各种放浪形骸的生活。
他的自我厌恶有很多层次。首当其沖的是厌恶自己深陷欲望的丑态,其次便是厌恶自己的厌恶。因为他明白,他産生第一层厌恶的根因,在于Aquarius禁欲生活留给自己的规训。而这恰恰是他想摆脱的。所以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他开始厌恶他的厌恶,并为此愈发厌恶。
于是,他在无止境地享乐,也在无止境地虐待、惩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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