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个怨种前夫(372)
作者:妤芋
敲下这句话的时候,他是不是已经听到死亡的声音了呢?
我出神地盯着这些方块字,撇捺竖横一笔搭着另一笔,里面似乎凝固着流动的生命,这正是柏砚活着的痕迹。
就这样,我的通告内容转了个弯。前面依旧是宣布柏砚的死讯,可后面变成了工作室今后会持续运营下去,但不会再推出新的娃娃,只会不定期地上架已有的棉花坨子。
发出了这则通告,我就开始了研究针线活的不归来。
这真的是一项相当考验耐心的工作。如今几乎没人玩这麽麻烦的活计,所以一切都得从旧。从徒手把一捆棉分成一股股的单线起,便恼人得不行。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过堪堪入门里基础的针线方法。这之后,便是考验理解能力。我需要通过不断观察柏砚留给我的娃娃,来分析它们的结构和对应的布料,拆分是一门技术活,找布料同样也是。
不仅如此,我还得在分门别类的布上研究它们独特的刺绣手法。柏砚是个不折不扣的炫技狂,一块巴掌大小的布上有上十种针脚。我当时只觉得他每个娃娃都做得精美绝伦,越看细节越多,越看越惊豔。轮到我来做,我只想捂住心口缓缓倒下。怪柏砚这几年老花镜的度数越来越深。做这门活,的确太费眼睛了。
我实在是没做手工的天赋,小时候是耐不下性子,比起静静地坐着,我更喜欢跑、跳,或者爬到树上观察叶子上的七星瓢虫。如今我倒是喜欢静静地坐着了,但一埋头就是数个小时全神贯注地细致活,我的身体和精力都有些吃不消。
“你还真会给自己找罪受。”莫亚蒂说。
他嫌弃地看着我翻来覆去地研究手里橙色的布娃娃,我正在确定这个娃娃究竟要用到击中布料。
我头也不擡,随口回了他句,“活着就是找罪受嘛。”
莫亚蒂挑了挑眉,难得没反驳我。“这话还挺对……”
虽然莫亚蒂不止说话难听,还完全不能理解我为什麽要自己找麻烦,但是他还是和很久以前一般,总是摆出一副不屑姿态来帮助我。
複刻布娃娃的流程工序,事实上都是莫亚蒂帮我推进的。
在刚开啓这项工作的头一周,针的种类,线的颜色,布的材质,缝纫的技法,以及合理的制作步骤……我这个毫无经验的手工废物被弄得晕头转向。我又舍不得拆解手里仅有的棉花娃娃,这些都是柏砚留给我的礼物,独独只有一份。
终于,我苦哈哈地初学三天后,莫亚蒂看不下去了。
第四天,等我醒来,又要投入头昏脑胀的研究时,桌子上已经放好了被细分剪裁好的布匹、被挑选好的棉线、绘好的图文样式,和一个複刻出来的一模一样的棉花娃娃。
莫亚蒂施施然指着每一样东西,告诉我这些该怎麽组合起来。
‘这麽简单的东西,你都能做这麽久,’他毫不留情地点评道,‘真是白癡。’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忍不住热泪盈眶地看着他。
他被我的样子肉麻到了,‘什麽表情啊你,做点小玩意儿就把你感动到了?’他后退几步,抽搐着嘴角。‘你的感动还真是廉价。’我才不管他说的什麽廉价不廉价,我一个飞扑,抱住他的大腿哀嚎,‘莫亚蒂!你是天使吧?你肯定是天使!’莫亚蒂使劲儿想甩开我,‘走开啊姜冻冬!别把鼻涕擦在我身上!’等我大致摸清楚了这个娃娃,我放松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我刚想和莫亚蒂分享喜悦,扭头却看见,他正望着趴在地板,双手撑起上半身,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杂志。身后,他的双脚相鈎,脚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地板,像一条活泼的鹹鱼,散漫极了。
我这麽心力憔悴,他凭什麽如此悠哉悠哉?我恨恨地决定,要想办法让莫亚蒂也不好过。
于是,我故作谄媚地凑到莫亚蒂身边,掐起嗓子呼唤他,“莫亚蒂大人——亲爱的莫亚蒂大人——”这可是我做成长顾问练就的绝技,母得很。
莫亚蒂还没听过我发出这种声音,他擡头看向我,虽然面无表情,但我从他紧缩的瞳孔里看出了他的崩溃。
我还想乘胜追击,却没想到,莫亚蒂当即一个翻滚、后退,腾跃而起,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撤退到安全区。
“你干嘛?”他警惕地盯着我,左手都不自觉地横在胸前,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如临大敌,“你这声音好恶心,跟要追着我喂奶的妈一样。”
我也崩溃了,“混账!这是什麽形容!老子怎麽可能是追着你喂奶的妈!”
我大怒,也不管占不占理,直接坐到莫亚蒂的肚皮上,两只手对着他的脸,準备左右开弓,赏莫亚蒂大耳巴子,“我现在倒是可以让你尝尝什麽是教训不孝子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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