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个怨种前夫(181)

作者:妤芋


柏砚终于如姜冻冬期待的那样,承认他曾经对陈丹的心动。

一直以来,柏砚竭力地否认他爱上过陈丹这件事,他将失忆的他从他的灵魂中剥离,就仿佛那是另一个与他毫不相干,来自于平行世界的他。这场否认里,陈丹也加入了进来。他们都将此视为耻辱。可姜冻冬却总想说服他们去接受。

柏砚过去不理解,姜冻冬为什麽总想他承认爱过陈丹。明明这个认识曾经令姜冻冬那麽痛苦,现在也令柏砚痛苦。直到将这句话说出来,柏砚终于明白——姜冻冬想要的,其实是他别再否认那个懦弱的、恐惧爱的、优柔寡断的、在感情上作出最优解又不甘心放弃爱的自己。姜冻冬想要的,是柏砚去接纳被他隐藏的自己。

柏莱看着柏砚,没有丝毫动容,‘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承认。’他漠然地对他的父亲说,‘你是个懦夫。’

‘我的确是。’

‘所以呢?你想对我说什麽?对我道歉?’柏莱嗤笑了一声,‘对你的两任妻子道歉去吧。’

柏砚没有回答柏莱的问题,他转而说了别的,‘他一直希望我能和你聊一聊。他希望至少让你知道,你是在期待中诞生的孩子。’

柏砚口中的‘他’让柏莱的神色归于冷静,‘我并不在乎我因为什麽出生,’柏莱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他说,‘为什麽我偏偏就是你的儿子。’

柏砚静静地回答,‘假如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也不会被他收养。’

柏莱笑了,他反问柏砚,‘我应该感谢你?’

柏砚无意和柏莱起意气之争。在他眼里,柏莱终究只是个小孩,‘你会成为我的继承人。’柏砚说。

柏莱挑了挑眉,‘你凭什麽这麽笃定?’

‘你不会是他的继承人,不会是你母亲的。你别无选择。’柏砚答道。

‘我不是只有做谁的继承人这条路可走。’

柏砚收回凝视茶壶的视线,他再次注视面前年轻气盛的alpha,带着些许的探究,‘你应该知道你在说什麽。这不是明智之举。’

柏莱和打量他的柏砚四目相对,他不畏惧他,哪怕他身处高位,‘你知道我和你最大的区别是什麽吗?’柏莱说,‘不是这个选择是最好的,所以我一定非它不可;是只要我选择的,就是最好的。’

说完,柏莱径直起身,朝外走去。走到茶室门口,年轻的alpha又停住了脚步,他背对着年老的alpha,头也不回地说,‘我不需要你来指点我。’

屋外,一片巴掌大小的枫叶正缓缓落下,鲜红的三角叶子落在铺着白色砂石的地上,像秋日飞溅而出的血。

柏砚听着柏莱离开的脚步声,继续煮茶,无比平和。‘那很好,’空无一人的房子里,他眺望着和风一起摇曳的红枫林,自言自语地说,‘那也很好。’

他像柏莱这麽大时,或许比柏莱还要年轻个三四岁,他最渴望的,就是如此——能够说出‘只要我选择的,就是最好的。’,而不是一定要自有限的选项里择取最优的那个。

柏莱走之后,降了场温,接连下了三天的雨,院子的红枫簌簌地掉,柏砚的头发花花地白。

难得的假期,柏砚什麽也没做,几乎都是在睡梦中度过。他反複梦到过去,梦到一切尚未发生的青年时代,梦到他保留了一个冬天的冰雹,梦到他一个人走了很久,在原野上喊姜冻冬的名字。

三十五岁的姜冻冬也向他大声地呼喊,即使柏砚不说任何话,只是喊他的名字,姜冻冬也明白了一切。他挥着手,对柏砚说,‘没有关系!柏砚!我们都有了新的生活!’

从来都不是姜冻冬将他的痛苦转移到了柏砚身上。

是姜冻冬和柏砚彼此粘连,他们的灵魂和心灵都被炖做一锅,难分你我。

姜冻冬充当了柏砚的情绪导管,他的一颗心髒里却有两口阀门,属于他的情绪和属于柏砚的情绪同时在其间激蕩。他替柏砚痛苦,替柏砚流泪,替柏砚愤怒,替柏砚歇斯底里,姜冻冬扮演柏砚的情绪导管扮演了太多年,早已忘记了哪一部分是他的,哪一部分是柏砚了。甚至,他以为他激烈的情绪化是源于性格中的不稳定。

原本将近十年的对立,让姜冻冬和柏砚都逐渐脱离这种病态黏稠关系。可是,当姜冻冬在疗养院尝试与柏砚和解,当他们决定重新开始,再次走入亲密关系,他们依旧不可抑制地陷入曾经的亲密模式,这个代偿的情绪阀门再次打开。

在姜冻冬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重建自我的同时,柏砚同样咨询着心理医生,想要找到挣脱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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