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名流(95)
作者:也逢春
谢懋功只瞪他,“活人都要饿死了!还管他死人有没有一口热乎的?”
“公子——”
今日这活菩萨是拜不到了,现在谢懋功就是放一把火烧了老天也无济于事,他走出两步又站定,好容易将气儿喘匀,才问:“你说是汤别驾告诉你,二妹染病需要静养,所以拦着不让见?”
“是啊,”说起这个管事的才来气,“我多问半个字,他们就一副要赶人的架势,也不知是大人还是夫人的意思!”
“许是姊夫的意思,”岭南铎州休戚与共,谢懋功绕过一圈,到底又往从舅身上去想:“只是姊夫是从舅的门生,会不会——”
“公子!”
谢懋功正往那死胡同里钻,管事的突然拽起他,边指向大街另一头,“您看前面是不是从舅老爷家的车驾?”
他一擡头,还真是!
两人赶紧上前,在马夫扬鞭挥下的一瞬间跪下道:“晚辈谢懋功拜见从舅!”
那谢懋功本就是个文弱书生,粗长的鞭子擦过他身侧,着实好一顿吓。
而后锦帘一掀,先冒出脑袋的是谢远山。
“外兄?”
谢远山虚虚挡着身后阖眼的谢公绰,见状谢懋功也不敢擅自起身,开口的底气更弱了,“从舅他——”
“年底的公务忙不完,”谢远山三指撩着帘子,既不打算下车,也不打算让身,“父亲年事已高,天寒受凉也是常有的事儿,外兄若有急事,可否先说与外弟听?”
他就藏在车帘的阴影之下,口口声声让外兄直言,可街上人来人往,谢懋功如何能将家丑外扬?
“外兄既无事,那——”谢远山见谢懋功支支吾吾,作势放下帘子就要回府。
“伯扶且慢!”
帘子下垂,遮住谢远山的一只眼,只听他朗声又道:“外兄有话不妨直言,父亲还等着府上郎中看病呢。”
……来惭愧,”谢懋功攥着拳头起了身,犹豫着往前走两步,尽量捏着声音,“眼下年节将至,前日我本想带幼子去看望姑母,谁知被拦在玉府门前。管事的推说夫人染病,唯恐过了病气,竟是直言近日都不必再来了。”
“竟是如此?”
谢懋功擡眸,眼中似是难以置信,“伯扶也不知此事?”
谢远山扬眉反问:“我为何会知晓此事?”
过路的百姓都在偷看车驾边上的两人,偶尔的一眼与车内的谢远山对上,他轻飘飘的一瞥就将人杀了回去。
……兄愚钝,”谢懋功自知今日便是无功而返了,他维持着刺史妻兄的最后一点体面,端着淡淡的笑意道:“还以为两州刺史公务往来,总也会捎带几句体己话——倒是外兄失言了。”
说完谢懋功也不愿多作纠缠,擡脚便要走,却听车内的声音又再响起——
……侄今年该有多大了?”
谢懋功迈出一步,却不擡头,“过了正旦便有六岁了。”
车驾悠悠晃了晃。
下一刻,一袋子沉甸甸的东西闯入谢懋功的视野,谢远山突然抓着谢懋功的手叙起旧:“去日儿童皆长大①,外弟实在是不称职,这里有袋子银钱,还请外兄千万不要嫌弃!”
谢懋功不比谢远山,沉甸甸的一袋子钱立时压弯他清瘦的腰杆儿,只见他低头一瞧——
里头竟全是金子!
“这,这如何使得!”大街上人行不断,谢懋功才被谢宅仆役嘲讽过,这金灿灿的一袋东西简直是将他的脸面往那满是淤泥的路面上踩。
可谢远山却挡着谢懋功的手,“又不是给外兄的,年节将至,这是给从侄的压岁钱。”他换了截然不同的和颜悦色,几乎是哄他收下自个儿的钱,“弟不懂什麽孩子家家的玩意儿,若是府上实在不缺什麽,将这些金子化了打长命锁也行,外兄请收下吧!”
仅存的神志告诉谢懋功,此刻他该想的应是如何体面地回绝,不过他的眼睛被一片金光灿烂所蒙蔽,满脑子只想到若是将这些金子都打了锁——
怕是要把脖子都给挂塌了。
……外兄,”谢懋功到底也没能拒绝这些实在货,“便替孩儿多谢伯扶好意了!”
两个平辈又寒暄过几句,车马一晃,车轱辘再次转动,那双苍老的眼睛才终于睁开——
“打发走了?”
谢远山捏着拳头一敲膝盖,“儿子前脚查玉生白的人,他这便按捺不住了!”
“我本以为他会安生过完这个年,眼下看——”谢公绰叹了一口气,“来日玉氏造反,谢氏妇人便是首当其沖,那一袋金子怕是不够,你且着人再送些东西过去。”
谢大人的车驾就在门前,彼时谢府后院,原先的那间偏房之中,谢元贞与谢含章正被五花大绑摁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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